殿下?为什么是殿下呢? 妇人不明白。 但什么太子天子老爷殿下的,他们也不懂,那些贵人们跟神仙一样,都是天上的,碰也碰不着。 可临死了,妇人想…… 那个太子殿下救了那么多人,他能救救…… 救谁? 妇人不明白。 但如果没有这个太子殿下,她或许就能老实的等死。 但听了这个太子殿下的故事,她总觉得好像心里有一点儿的不肯熄灭的炭,在散发着星子般渺小的热。 她拿席子埋了孩子,一瘸一拐地进了城,打听着那位殿下的住所。 也不难打听,这位太子殿下是个厉害的人,住的地方所幸离得也不算远。 妇人仿佛逃荒的饥民般,饿了啃树皮,渴了啃河里的冰,这么走了十来天,远远地就见到山上有一座恢弘的宫殿。 那确实是仙宫啊,连墙壁都是玉雕成的。 妇人爬上山,是第一个扣响仙宫大门的人。 她也见到了传闻中的太子。 那,那是话本里的仙人吧? 穿着一身干净的黑色的长袍,长得像月色下的新雪,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样子。 妇人有些局促。 她手上脏的很,敲门的时候玷污了门上的玉环。 她膝盖也脏,跪下的时候肯定也把这么干净的青玉的地给跪脏了。 仙人会杀她吗? 会吧。 可是……要是能在杀她之前帮帮她,那死也值了。 “求……太子殿下帮我!” 她眼前仙人一样的太子殿下伸出双手,没有嫌弃她像乞丐一样脏,将她扶了起来。 “你有什么冤屈?” 从来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老爷主动问过她,她有什么冤,有什么委屈。 妇人原原本本将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她一边说一边哭,哭得捶胸顿足,哭得仿佛要把这一辈子的苦都倾倒出来。 太子殿下不嫌她哭起来更脏了,反而将她带进了仙宫里,让她坐到白净的玉石凳子上,为她斟茶,耐心地听她哭完。 “你希望我帮你什么?”他问。 希望……希望帮她什么呢? 妇人怔怔地想着。 她有好多好多的委屈,可是哭完之后,这些委屈仿佛都散尽了。 他们这些最低贱的人……说是人,他们比地里的黄牛还要不值钱。 死了一头牛,兴许城里的差役还要来问,死了一个人,就像地里的庄稼被割断了头,剩下的躯干就无声无息地沤在地里。 他们天生就是要这么活的。 “我……我不知道。”妇人有些紧张。 面前的太子殿下声音温和:“我去查明这件事的真相,如果确实如你所说,那我帮你杀了作恶的员外的独子,给你男人偿命。再打县丞三十大板,为你出气,好不好?” 妇人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太子:“这……不行的吧?那是员外的独子,衙门里的是大老爷啊……” 她男人一条贱命,能换员外独子的命吗?这就像用珍珠来换一颗石子一样,谁都知道这两样东西不能互换的。 珍珠多贵啊! 眼前的太子只是温和地看着她:“可是他如果无缘无故杀了你的男人,就应该偿命。” 他说:“你男人的性命难道就不是性命了吗?” 仿佛有什么怪兽突然在心口挣扎咆哮,妇人没读过书,也没听过什么大道理。 她只是突然觉得……好像在这一刻,在这位太子殿下的眼里,她和她男人也是人。 是和员外的独子,府衙里的青天大老爷一样的,两条胳膊两条腿的人。 他们的命和那些贵人的命都一样,都是同样重要的。 真奇怪啊……她现在为什么又要哭了呢? 妇人小心地询问:“真的……真的行吗?” 她这话不知道是在问太子还是在问自己。 从出生起,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原来杀人偿命,是只要无缘无故地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