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可有哪里不舒服,昭昭莫要吓我。” 谭昭昭慢条斯理理着乱掉的发丝,道:“大郎只?要不动手?,我就没事了。” 张九龄长松口气,无奈地道:“昭昭,以后别再吓我,可好?” 谭昭昭见张九龄脸上?的倦意与苍白,歉疚地道:“大郎,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都不吓唬你?了。” 张九龄轻轻将谭昭昭拥在怀里,低声道:“昭昭,今朝很?是热闹。我却很?是不习惯,总想着回到府里,同你?清清静静坐着,哪怕什么话都不用说,就无比舒适。在朝堂上?累了,歇下来时,我只?想放松,友人也罢,亲人也罢,他们都不是昭昭。” 谭昭昭笑问道:“难道我不是大郎的亲人?” 等?了好一阵,张九龄方道:“昭昭对我来说,是亲人,又不是亲人。昭昭是与我相伴,互相扶持,共同走过?这一生之人。亲人没我与昭昭之间的亲密无间,友人之间,彼此对一件事,会有不同的看法,有些友人,会随着时日?,地位等?,逐渐就散了。” 比如裴光庭,如今与张九龄来往就少了。他们之间各持己见,裴光庭以为,选拔官员,不能仅仅凭着考核,需要有识之士举荐,同时也是作保,保证其德行,一旦被?举荐者犯事,举荐之人同样会被?责罚,如此一来,就可以避免举荐之人任人唯亲。 裴光庭的想法很?有道理,只?是他太过?理想化。 能举荐的官员,都是身居高位的大官。大官举荐人出仕,抢占了重要的差使,给科举制造成了巨大的危害。 安禄山史思明都是靠着举荐,当上?了节度使等?大官,若是能按照官吏的考核,安禄山与史思明从军,按照军功累积来算,他们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节度使的高位。 张九龄与裴光庭仍旧有来往,只?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 从韶州到长安,这条路上?,始终只?有他们两人为伴。 卢氏已经上?了年纪,她身子?骨还算硬朗,上?次谭昭昭回韶州时,她依然?唠唠叨叨,话里坏外?都念着,张九龄就张拯一个独子?,业已身居宰相之位,身边只?有谭昭昭一人,该纳妾室多生几个孩子?,身边多些人伺候,才不显得寒酸。 谭昭昭与张九龄相伴多年,她已经能心?平气和面对卢氏,当时全部笑着应了。 她与张九龄之间,已经无需试探迂回,因为他的护着,这辈子?与卢氏见面都难,听卢氏的念叨,就当是替他尽孝了。 至于张拯迄今还未娶妻,谭昭昭与张九龄都不勉强,任由他到处跑,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张九龄一下下亲她的脸,呢喃道:“昭昭啊,我在想,我一定要走在你?后面。要是我先走的话,你?该会多孤单。” 谭昭昭依偎在张九龄怀里,更加坚定了一件事。 朱砂之事,她会只?字不提。 张九龄是真?正的君子?,他忘不了李隆基的知遇之恩,一旦得知的话,他将会陷入左右为难的痛苦之中。 所有的大不韪,都由她独自来担。 她惟愿,李隆基能在彻底发疯,将安禄山提到节度使之前,能毒发而亡! 第一百一十章 长安城今年的春日, 比往年来得要早一些。 一夜春雨之后?天放晴,所有的花木仿佛赶着时辰,连夜苏醒火来, 渭城边人流如织,车马络绎不绝,踏春游玩,迎客送归。 长安不易居, 城郊昆明池渭城一带要便宜些,囊中羞涩读书士人们大多寄居在此, 春闱还未张榜,考生们怀着焦急的心?情, 一边等待一边交友, 酒庐的买卖尤其红火。 酒过三巡, 吃得热意上涌, 话也就多了些。 “今年的春闱, 不知会取士几何。” “以林兄的才情,何须担忧,定会榜上有名?。” “不敢不敢, 大?唐天下人才济济, 我如何能?与他们相比。你可知晓王摩诘?” “王摩诘大?名?鼎鼎, 又与张相交好,今年听说也参加了春闱。林兄, 你是觉着,王摩诘他......” “休要胡言!张相品性高洁,岂能?以权谋私。若非张相极力主张废黜举荐制, 以科举考核取士,以我等来自?边远贫寒人家的子弟, 就算考中进士,也难有出头?之日。” “都怪我一时嘴快!”那人伸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羞愧地道:“是我小人之心?了。” 杯盏相碰,两人吃了两杯酒,有人先?低声开了口?。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