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银屏将勺推开,端起药碗来一饮而尽。 秋冬欢欢喜喜地递上了一块果脯喂了她,又问那小男孩儿:“怎么,你没见过臂钏?” “这儿距离最近的城镇也要几十里,且此处能自给自足,自然不常去。”陆银屏看了那孩子一眼,想起了小呆头鹅,道,“这孩子的娘亲浑身上下连支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更不要说臂钏。你这么问他必然不会懂。” 秋冬惋惜地道:“那还过得挺苦……” “也不见得。”陆银屏摇头,“靠海吃海,他们寻常吃用的东西在京中千金难得。你看这孩子,明明年岁不大,个头却窜得这样高,同佛奴差不多了。” 秋冬果然转过头细细看那孩子,又问:“小鱼,你今年几岁?” 小鱼眨了眨黑色的大眼睛,盯着陆银屏道:“五岁……” 说罢他又将目光移向陆银屏跟前没动的点心,咽了咽唾沫,问:“现在是冬天,你咋还戴臂钏?” 陆银屏秀气的眉心拧在一起,翻了个身儿平躺着,压根就不想理他。 “那是因为我家小姐爱美。”秋冬捂着嘴道,“能带的首饰自然都要戴上。” 他们这一路来并未大张旗鼓,只说是来疗养治病,并未表露自己的身份。而陆银屏对天子避而不见,秋冬等人只能以「小姐」称呼她。 小鱼「噢」了一声,慢慢挪到陆银屏榻前,看着她的侧脸,半晌后道:“真好看……” 陆银屏嘴角好不容易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又听他说了句「好看是好看,就是忒凶了点儿」,气得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滚。”她怒道,“麻溜的滚。” 小鱼初出牛犊,自然丝毫不畏惧这只艳丽的胭脂虎,对秋冬道:“看,俺就说她凶吧。” 秋冬笑得花枝乱颤,捂着肚子道:“你别气她,她就是给气病的。你再气着她,我们公子可饶不了你。” “是那个穿着黑衣裳的吗?”小鱼想起当日同这母老虎一道来的那个人问,“他同小姐是什么关系?” 不等秋冬答话,陆银屏便道:“他是我舅舅。” 秋冬讶异地看着她,见她依然背对着他们。 说是舅舅的确没毛病 不过,上一个提起这桩事儿的人已经被拔了舌头,此后再无人敢说。 小鱼自然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继续追问:“你舅舅怎么长得跟你不一样?” 撒了一个谎后,便要撒无数个谎去圆这一个。 “舅甥怎么会一样。”秋冬只好替她答,“亲兄弟姐妹才一样呢……” “不对,不对……”小鱼摇头晃脑地道,“可是小姐的舅舅长得跟咱们都不一样……他的脸实在是太白了,像淹死了好几天的人……” 话音还未落,秋冬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要死?!”秋冬惊道,“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陆银屏又翻了个身子看着他们。 “童言无忌。”她道,“这孩子又没念过书,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来路,随口一说罢了。” 小鱼自然也不懂什么「童言无忌」之类的话 可那人高高瘦瘦,同白白胖胖的白贝可太不一样了。 秋冬松开了他的口,小鱼又道:“可你舅舅也好看……他这么年轻,怎么会是你舅舅?” 陆银屏想了想后解释:“他爹有皇位要继承,他便生得早。我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所以我娘生我生得晚了些 小鱼才不信母老虎这鬼话,噘着嘴道:“还皇位呢,净瞎扯……他要是有皇位,俺还是皇帝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