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退出,殿门关闭,热气一熏,茶水一喝,众人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不由打开了话匣子。 首当其?冲的话题,自然是?林随安。十七人都是?新榜进士,唯有林随安一个人是?白身?,这如何不令人好奇。 万飞英年纪最小,声?音又亮又脆,好像冻过的白萝卜,“我听闻今年新榜进士中只有我和?宁姐姐两名女子,不知这位娘子是?何人?” 林娘子有些尴尬,“我叫林随安,是?——” “原来你就?是?林随安啊!”万飞英大喜,“我听表叔爷提过,说你的刀法出神入化,还说有机会一定?定?要与你好好切磋一场。” 林随安愕然:“……你表叔爷是??” “京兆府的万林万参军,你们一起查过案子,太原猛虎的那个。” 林随安干笑,“原来是?万参军的——表孙女,久仰久仰。” 万参军辈分够高的啊。 众人对太原姜氏姜东易杀人的案子都有印象,还有几个在卢侍郎的宴会上有一面之缘,都纷纷和?林随安套起了近乎,林随安一个半社恐,应接不暇,苦不堪言,暗暗踹了一脚花一棠,想让他这个社牛解围,岂料他不但?不帮忙,还端着茶盏喝得有滋有味的。 “圣人果然对扬都花氏果然恩宠有加,花家四郎来应天?楼赴上元宴竟然还能带护卫。”苏意?蕴阴阳怪气冒出一句。 殿内一静,气氛有些尴尬了。 花一棠吹了吹茶水表面的花椒壳,“林随安不是?花某的护卫,是?花某侦破数宗重案的搭档。” 苏意?蕴:“我还是?第一次听有人将红颜知己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白汝仪怒道,“苏十郎,你莫要乱说。” 苏意?蕴斜眼,“白十三郎,别以为你得了一甲榜首就?能高我一头,今夜晚宴,胜负如何,犹未可知!” 白汝仪怔了一下,“莫非,你还真以为——” “今日乃圣人亲下口谕,请林随安同登应天?楼,”花一棠打断白汝仪,“容不得某些红眼病的小人置喙。” 苏意?蕴好像被踩了脖子的公鸡,“圣人宣她同登应天?楼,凭什么?!” 花一棠朝苏意?蕴绽出一个万分嘚瑟的笑脸,“关、你、屁、事!” 苏意?蕴脸青了,众人齐齐低头品茶,佯装没看见。 门外响起敲门声?,一名女官推门施礼,提声?道,“林随安可在?” 林随安忙起身?回礼,“我就?是?林随安。” “圣人口谕,宣林娘子前去应天?楼陪驾。” 林随安大为诧异,忙看了花一棠一眼,花一棠站起身?,表情也有些吃惊,“敢问这位女官,圣人只宣了林随安一人吗?” 女官笑了笑,“还请诸位进士再稍后片刻。林娘子,请。” 在花一棠惴惴不安的目光中,林随安硬着头皮随女官出了门。 今天?入宫赴宴,没带千净,腰间空落落的,心?里也空落落的。夜风一吹,背后汗毛竖起一大片。 林随安将她与圣人见面后的点点滴滴捋了一遍,确认自己确实没有任何忤逆失礼之处,吊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下了几分。 但?愿就?如那位姜侍郎所?说,只是?聊天?话家常,顺便道个谢。 若是?能赏点钱,那就?更好了! 应天?楼比想象的还高,几百阶台阶,来来回回绕了七圈,总算登上了楼顶,火龙般的宫灯沿着黑色的屋檐悬出半空,在深蓝色的夜风中轻轻摇晃,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无云亦无声?。 月光下,只有一个人,身?着明黄色的朝服,高髻金冠,负手?而立,遥望着璀璨如星海的东都城。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