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到了一起。 一个看起来笑盈盈。 一个看起来严肃认真。 眼底却都涌动着彼此才能懂的算计。 空气仿佛凝结。 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谁也不愿意退让。 香簪在外面叩门,道:“大小姐,阿全哥回来了。” 宋积云微微地笑,转身朝外走。 男子在她的手再次搭上扇门的时候,突然道:“这婚书上的名字不好听!” 宋积云低头无声地笑了笑,再转身的时候,已是一派郑重其事的模样,道:“公子可以想个好听的名字换上。” 男子面露沉思,好像真的在想叫什么名字好。 宋积云已开了纱橱的扇门,道:“既然这婚书要重拟,我们等会再说也不迟。” 她“啪”地一声,重新关上了纱橱。 * 郑全在宋积云预料的时间内赶了回来,还带回了八十万两银票。 “大掌柜说,怕这些银子太打眼,他全都分散成了五十两、一百两的,存入了各地的钱庄。”他道,“大掌柜还给大小姐留了个地址,说让大小姐以后有什么差遣,就给他留个信,他万死不辞。” 宋积云看了看,是一家位于杭州城香积寺旁的香烛铺子。 虽然有点远,但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大掌柜没有辜负她父亲的信任,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她把纸条重新递给了郑全,道:“你把地址记住了,然后把纸条烧了。” 郑全应诺。 宋积云又问了问他路上的事,知道他一路上都很顺利,还带信回龙虎山,让帮忙找几个武艺高强的师兄弟过来:“怕是没有这么快回信,要等些日子。” 这也是件急不得的事。 她点头,温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了,快去看看郑嬷嬷吧!你走后,她一直担心着你呢!” 郑全憨憨地摸头,道:“大小姐不是说还要让我跑趟南昌府、上饶府吗?” “那个不急。”宋积云抚摸装着银票的红漆描金折枝花匣子,道,“有了这个做底气,其他的,等父亲的葬礼过后再说。” 她原想着,给她大伯父、三叔父之类的多少留一点,现在看来,一分钱都不必留了。 这南昌、上饶的地,她要另做打算了。 郑全“嗯”了一声,由着香簪带着去了郑嬷嬷那里。 * 宋积云回了纱橱。 男子眼睑低垂,面容沉静,好像在深思似的。 宋积云笑道:“公子觉得我未婚夫叫什么好呢?” 男子乌黑的眸子认真地望着她,道:“承嗣。” 想得美! 承嗣,是继承的意思,给她假扮一下未婚夫,就想分她家的东西,有这么好的事吗? “我看还不如叫继祖。”宋积云冷冷地道。 谁家的就是谁家的,扮演完了就可以滚了。 “也行!”男子沉吟道,“让六子帮我收拾收拾,我住这里的确不太方便。” 还想唤婢使仆,装富家公子? 那倒不必! 宋积云笑道:“我未婚夫远道而来,又是我们家的娇客,自然要住到我们家的客院。只是这婚事是我父亲和我未婚夫家早年定下来的,本应该早就来娶亲了,可未婚夫家家道中落,今年好不容易攒足了盘缠,这才前来履约。” 免得有人把他和京城里来的那个富家公子联想到一块儿。 还能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 她继续道;“这样我未婚夫离开梁县时,也能给我家一个交待。” 言下之意,是这件事完了,我就会放你走了。 男子皱眉道:“这样不太好吧?” 宋积云正色地道:“有什么不好的。我未婚夫要娶妻,不北货南贩,哪有银子成家立业呢?何况我未婚夫既然做了我家姑爷,我们也不能看着他没落啊!这做生意的银子是怎么都要借的。” 她说着,斜身问他:“您看,十万两如何?” 三年知府也没这赚得多。 男子思忖道:“人穷志不穷。怎么能拿妻族的银子做生意呢?” 宋积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别以为死了张屠户,就要吃那混毛猪。 选你,不过是想两件事一起处理。 你不干,多的是人干? 她凛然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您看,我要做的事也做了,我派人护送您去京城如何?您是外乡人,不知道那鄱阳湖的水有多深。每年涨水不说,还闹水匪。没人护送,还真难安全北上。”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