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乐响起,众臣俯首,再次恭迎秦王。 朱襄本想一同跪下,被老秦王拽着往前走。 老秦王道:“柱,子楚,与朕同乘一车。” “是!”太子柱抱着从今以后就是他最喜欢的小乖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子楚也低着头跟上了老秦王和太子柱的脚步。 范雎叹气,额头的青筋突突突的跳。君上就是不放弃看公子子楚笑话吗?算了,不是当众给公子子楚难堪就行。 “武安君,辛苦了。”老秦王为了看热闹丢下了其他人,范雎只得上前安抚。 白起恭敬道:“末将没出什么力。应侯坐镇咸阳,巩固后方,才有末将施展抱负的余地。” 范雎捋了捋胡须:“武安君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谦虚。这位是蔡卿?久仰。” 虽然没听过名声,但范雎对秦王带回来的人才还算客气。 蔡泽拱手作揖道:“在下久闻应侯名声,如今一见,终于得偿所愿。” 范雎自嘲道:“是坏名声吧。” 蔡泽不卑不亢道:“久闻应侯恩仇必报,是性情中人。燕国和赵国国君轻辱我,君上重用我,我也想学习应侯,恩仇必报。希望应侯能指导一二。” 范雎沉默了一瞬,道:“先陪君上进宫,事后详谈。” 蔡泽道:“长平君夫人和其余家眷正在车上,可否先安顿?” 范雎点头道:“长平君夫人体弱,虽她本该与长平君一同赴宴,但朱襄事先请求过,君上让我送长平君家眷先去长平君府邸安顿,之后再由太子的华阳夫人设宴款待。” 老秦王因宣太后之事,原本来自楚国的王后离世后,后宫女子无封后,不准过问政事,且太子柱的生母唐八子已经老逝,所以现在在秦国级别最高的贵妇人,便是太子柱所立的正夫人华阳夫人。 长平君夫人虽不赴宴,但被华阳夫人单独款待,老秦王也给了雪足够的重视。 范雎一摆手,一队仆从出列,引朱襄带来的不多的仆人离开。 雪在车厢里惶恐不安地抱紧了双臂。 无论是第一次远离故土来到异国他乡,还是她即将以“长平君夫人”的名号在高高在上的贵妇人中行走,都让这个出身乡野的普通女子心中充满恐惧。 她只能闭上眼,不断在心中描绘朱襄和政儿的模样,才能将勇气一点一点的凝聚。 今日她逃走了,但以后她绝不可以再逃。好不容易良人求秦王将政儿仍旧交给她养育,她和良人不能失去这唯一一个孩子。她不能逃。 雪努力地睁开双眼,悄悄拉开一点车窗窗帘,打量这个她和良人、政儿即将居住的地方。 老秦王让朱襄和自己并排坐着。太子柱抱着嬴小政,与子楚坐在对面。 朱襄再次被迫与子楚四目相对。 他现在很想用脚指头把马车地板抠穿,然后从抠出的洞口跳车逃跑。 老秦王可不会怜惜朱襄,他兴致勃勃道:“你们挚友多年后再次见面,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嬴小政把脸埋在陌生的便宜爷爷怀里,隐藏住小脸上的愤怒。 可恶的曾祖父,又在欺负舅父了! 唯一一个非知情人太子柱疑惑:“什么挚友?” 子楚知道逃不过去,拱手低头道:“朱襄,我……抱歉,我没有告诉你真正的身份。” 朱襄深呼吸了几下,道:“身份的事不重要,我能理解。政儿和春花的事,我们私下慢慢聊。” 老秦王脸上都笑出了褶子。他难得一次如此发自内心的大笑。 太子柱仍旧一头雾水:“什么身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