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果然莫如父。 秦王柱道:“寡人只是担心、担心……” 他闭上眼。 这次高烧之后,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越发不好了。 在君父从南秦回咸阳时,是否就有如此感觉?他感到身体就像是一个破了许多洞的大鼎,无论怎么弥补,里面的水仍旧不停地往外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公子子傒是他的儿子,太子子楚是他的儿子。两个最爱的儿子相争,他怎么会不难过? 知子莫如父。所以秦王柱知道,子楚恐怕早就知道子傒想要杀他,故意露出破绽让子傒杀他。 但秦王也知道,这次真的是子傒要杀子楚,子楚不过是等着子傒来杀他。 所以他该怪谁?只能怪子傒吗? 子傒又知道子楚在等他出手吗?还是知道后仍旧要出手?因为子楚抢走了他的太子之位? 是啊,若子楚不回秦国,若没有朱襄,这秦太子的位置必定是子傒的,子傒能不恨吗? 等等,子傒难道还对朱襄动手? 不,不会。朱襄远在吴郡,有李牧保护,即便子傒心有余,力也不足。朱襄肯定无事。 秦王柱的身体虚弱得坐都坐不起来,但他的脑袋很清醒,立刻就看清了如今的形势。 子傒动手了,他为了保住子傒的性命,将子傒废为庶人后放逐是唯一的办法。 是唯一不让子楚与子傒手足相残,手中沾上兄弟鲜血的办法。 但…… 秦王柱闭上双眼。 他一定能挺过去,挺到子楚回来。 若他在子楚回来前便病逝…… …… 白起和范雎得到诏令,即便身体不好,也匆匆骑马回咸阳。 他们到达咸阳宫的时候,秦王柱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能够下地行走了。 秦王柱的脸色也红润不少,让白起和范雎松了一口气。 秦王柱淡淡道:“之后武安君和应君请留在咸阳宫,直到太子回宫。” 白起和范雎虽不明所以,仍旧跪地道:“是!” 秦王柱让蔡泽将太子遇刺一事告知白起和范雎,白起和范雎惊怒不已。 秦王柱道:“寡人身体已经渐渐好转,所以只是以防万一。” “武安君、应君接诏。” “若寡人在太子回咸阳之前病逝,执寡人诏令,将所有秦公子拘禁,并……” 秦王柱顿了顿,闭上眼。 “杀掉子傒。” 白起和范雎愕然。 蔡泽跪地道:“请君上三思!公子子傒既然已经被废为庶人,便不再是太子威胁!” 秦王柱神情淡淡道:“若寡人未能等到子楚回来,六国便可能寻找子傒,护送子傒回咸阳为王。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如此做。寡人留给子傒一条命,他是否能保住这条命,就看天意。” 荀子也跪地道:“君上,若是如此,为何不让太子立刻回咸阳?” 秦王柱摇头:“对楚国大计比寡人这些儿子重要。即便子楚不能及时回来,有武安君和应君坐镇咸阳,他仍旧能顺利继位。” 子楚已经被封为秦太子,就是秦国唯一的正统继承人。其他人即便想要做什么,也只能“夺位”“谋反”。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