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嬴小政皱眉打断道:“朕说过,事不过三。” 他对子楚拱手:“君父,我请重选成蟜身边的人。” 子楚摆了摆手,道:“这些琐事,你自己决定。” 嬴小政道:“是。” 他扫了一眼宫室里伺候的人,随意点了两人将那已经第三次发表意见的妇人嘴堵住,架出了宫室。 懵懵的成蟜抬脚想跟上:“乳母……” 嬴小政拉住成蟜,板着脸道:“没有什么乳母。只是伺候的人,担不起秦公子一个‘母’字。以前没人教你,现在你记好。” 成蟜脖子一缩,眼睛又要掉金豆子。 朱襄将成蟜抱到怀里拍了拍背,不赞同道:“他才三岁,能听懂什么?你要教导他,也不该用威胁恐吓的语气。你三岁时,谁敢用这种语气和你说话,你早就用你的小拳头捶他了。” 嬴小政脸色一僵,立刻道:“我才不会。” 朱襄给了嬴小政一个让嬴小政恼羞成怒的微笑,又拍了拍成蟜的背,道:“即便你君父和兄长不是秦国的国君和太子,你的亲父和兄长教导你的时候,外人也不该来反驳。他们才是你的亲人。” 成蟜窝在朱襄怀里,露出半张小脸,惶恐不安地看着朱襄。 朱襄温和道:“你还小,这些事不懂很正常,舅父慢慢教你。” 成蟜把脸重新埋回朱襄怀里,小拳头把朱襄的衣服抓得紧紧的。 他听不懂,但他真的很害怕。只有这个抱着他的明明很陌生的人能给他安全感。成蟜便像是一只被欺负了的小兽似的蜷缩在朱襄怀里。 成蟜从小就生长在华阳太后和秦王柱身边。秦王柱辞世,华阳太后悲伤过度顾不上他,夏太后也要陪着华阳太后悲伤。他便变成了一个人。 虽然知道什么是君父,什么是兄长,但小小的成蟜感情上并未接受这两个陌生的亲人。 不过朱襄不一样。 雪姬曾带了成蟜很长一段时间。即便那时候成蟜年幼,但华阳太后时时将雪姬挂在嘴边,雪姬也常常寄礼物回来。成蟜对雪姬很亲近,所以也信任朱襄。 再者华阳太后和秦王柱也常常在成蟜面前提起朱襄。在成蟜心中,“舅父”是一个无所不能,又非常和蔼可亲的长辈。所以他刚一见到朱襄,就自然地将朱襄视作新的保护。 其实秦王柱和华阳太后也常在成蟜面前提起嬴小政,成蟜对这个兄长原本也很亲近。 但嬴小政只用了几个时辰时间,便打碎了成蟜对嬴小政的亲近滤镜,从成蟜大父大母口中的“好兄长”,变成了极其可怕的人。 “好了,你别再皱着眉头。你才这么点大,难道就要变成小老头?”朱襄抱着成蟜坐到桌旁,“不是要帮你君父做事吗?快点。以他们这样的龟速,恐怕今日别想按时安寝。” 朱襄摇了摇头:“我本来想看他们能多快完成手头的工作,没想到他们这么慢。秦王和秦国相国丞相就这?不行啊。” 蔺贽把一叠纸卷好,塞到子楚手中。 子楚扬起手中的纸卷,狠狠拍朱襄头上。 朱襄的脑袋晃了晃,表情未变。 头铁。不痛不痒。 蔡泽打圆场:“好了,别再添乱。” 他熟练地将手头的事分出去,让朱襄和嬴小政加入进来。 子楚又敲了两下朱襄的脑袋,然后把手中纸卷一丢,继续干活。 事情太多,他都快没时间为君父辞世悲伤了。 秦王的事原来这么多……子楚想着君父游刃有余的模样,第一次发现君父的厉害。 以前他其实有些轻视秦王柱,因为秦昭襄王常常不满他这位君父的能力。 子楚本来想学秦昭襄王独揽大权。但刚当上秦王,他就被无穷无尽的政务吓到。 他明明当了那么久的监国,没想到自己处理的事只是九牛一毛。 或许君父看似将权力都交给自己的时候,也一直掌控着秦国。这都是他需要学习的地方。 要学习如何当秦王,原来只有当了秦王之后才知道。 朱襄一边帮子楚分类政务,一边一心二用给成蟜讲故事。 嬴小政眼皮跳了跳。舅父给成蟜讲的故事,就是他刚才和朱襄所说的,他想让成蟜背的文章。 成蟜原本有些困。朱襄讲故事后,他越听越精神,还追问起来。 无论他问多么幼稚愚蠢的问题,朱襄都认真地回答,还根据成蟜那幼稚愚蠢的思考现给成蟜编些内容,好像成蟜真的思考得不错似的。 子楚停下笔,问道:“你以前就是这么教导政儿?”就是这么在政儿面前胡言乱语? 朱襄笑道:“差不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