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代拿祖先发誓是很严重的事。何况南楚君立国本来就不正,项燕又是楚王身边树敌众多的新宠,更不敢轻易毁诺。 朱襄连问三声,南楚君和项燕都沉默不语。 他叹了口气,道:“那就没得谈了,且战吧。” 朱襄策马回身,坦然走回了自己的阵中,穿过第一道竹栅栏壕沟防线、第二道矮墙和陷阱防线,跨过第三道护城河防线的桥,回到了城门中。 城门大开,守城的秦兵楚兵已经在三条防线上就位。 等三条防线都失守,他们才会退回城门中,紧闭城门,在城墙上死守最后一道防线。 广陵城此时并不大,只有两座大门,一座大门还临水,只有这一座大门前地势开阔,可供军队猛攻。 南楚君和项燕,以及他们身后的楚国将士,都十分安静地目送朱襄离开, 项燕心里又是长叹。 他知道朱襄此次出现,一定给他的士气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不知道朱襄是兵家策略,还是无意为之。 但他无法阻拦朱襄,必须让朱襄把话说完。 这时他如果敢射箭吓唬朱襄,或者开口怒斥朱襄,那士气会下降得更快。而且朱襄如果在还未开打时出事,楚王恐怕就要交出他,平息秦王的怒火了。 项燕十分头疼。虽然还未打,他就知道此战不好打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项燕也只能下令军队出击。 守城方已经做好准备,战场又限定在这一面,楚军和守军根本没有任何花哨技巧可言,就是硬碰硬的阵地战。 朱襄这里有陷坑和竹栅栏掩护,项燕则用青铜马车当盾牌往前压。 青铜战车此时的威力,不比王翦的重骑兵差。 何况项燕看到了王翦的重骑兵,也训练了一支具装骑兵。虽不如重装骑兵那样强悍,但也能压在阵前与守军正面短距离互相射击,给守军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战争现场是血腥的,激烈的。 守军占了地势的便利,与项燕所率领的楚军几乎是一个人换五到十个人。但因为项燕带来了十万大军,光是精锐就有三万。而守军满打满算,兵卒只有不到两万,其中精兵恐怕只有一万五。其中,只有一半是秦兵老卒。 所以双方阵地按照阵亡比例,都算伤亡惨重。 第一道防线被来回争夺了三四次,项燕刚率领战车冲进去,又被广陵守军举着盾牌夺回来。 具装骑兵与重步兵直接面对面的硬撞,谁也不肯后退。 朱襄站在城墙上,用墨家用透明水晶手磨的望远镜看着这一幕。 楚军与守军交战的那一条线,就像是血肉的潮头,时而前进,时而后退。 这样激烈的一幕,却好像默剧一般。 除了军队指挥的喊声,平时战场上应该用来发泄情绪的喊打喊杀声,在这个血肉浪潮反复横推的残忍战场上却很少。 双方都像是沉默的巨兽,无言地撕咬。 整个战场死气沉沉,仿佛亡灵活尸一般。 朱襄深呼吸,满鼻子的血腥气。 “击鼓,唱楚歌。” 朱襄吩咐道。 发须比之前更加灰白的陈启解下衣袍,袒露上身,亲自击鼓。 城楼上,楚歌声阵阵。 楚辞是屈原之后才成体系,但楚歌一直都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