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颇道:“不用担心,我来接朱襄,不会攻打你们。” 县令抬头看向朱襄。 朱襄道:“放心。” 县令点头:“朱襄公,你来吧。” 朱襄挪动到廉颇身旁蹲下,伸出手正想帮春申君合上双眼,看到自己满手的血,赶紧在身上擦干净,才帮春申君闭上眼睛。 廉颇皱眉:“你伤哪了?” 朱襄摇头:“不是我的血,是春申君的血。” 廉颇重重叹了口气,没再追问。 朱襄对不断哽咽的县令道:“春申君和门客的遗体我带走了,我会将他们交给家人,好好安葬。” 县令又抹了抹眼泪,道:“稍等。” 他站起来,对城门上号哭声震天的城民道:“开城门!” 城门缓缓上升,即使城外是秦国的军队,城民也蜂拥而出。 他们没有挤到春申君和门客遗体身边,有士人维护秩序,让他们站在稍远的地方为春申君和门客们哭丧。 有商户抱来素色的细麻布和棉布,把门客的遗体滚了起来。 有富人抱来丝绸,让家奴扛来原本给自己准备的上等棺木,为春申君收殓。 还有衣着简陋的人提来水,要为门客和春申君清洗血污。 朱襄用水洗干净手后,亲自帮春申君擦拭血污,用丝绸裹住他的伤口。 但血怎么也止不住。春申君好像要将全身的血液,都留在楚国的大地上。 他只能抱着还在流血的春申君,用丝绸裹住身体后,放入棺木中。 待收殓草草结束后,廉颇率领的秦军也已经到来了。 县令带着城中士人亲自将棺木扛到秦军的马车、马背上。 廉颇对门客的遗体道:“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只带来了一架运送遗体的马车,抱歉啊,待离开楚国后,我一定择佳地为你们安葬。” 廉颇让人把门客的遗体竖放在马背上,就像是躺在马背上似的。 秦兵下马牵着马前行。 “走了,再不走,楚军就要来了。”廉颇道,“我虽绕开了防线,但他们也该发现了。” 楚国国境线不可能处处设防,绕过很正常。各国打仗连关隘都能绕。 打仗总是要攻城的,只要守好城池就行。 春申君的封地在淮北,本来就是边境战场。廉颇急行军绕过楚国边军而来,不难。 春秋战国的名将,谁不会一手长途奔袭的急行军闪电战? 城民虽然舍不得,但他们在城门上亲眼看到楚国使臣的无礼,担心春申君和门客们的遗体会被折辱,只能让秦人带春申君和门客们赶紧离开。 “长平君,春申君交给你了。”城民哭喊道。 朱襄点头:“好,朱襄必不负所托。” 他和李牧上马,护在载有春申君遗体的马车旁。 廉颇踢了没存在感的大儿子廉符一脚,让廉符亲自为春申君驾马车。 呼哧呼哧骑马跑来追赶老父亲的廉符气还没喘匀,还没和朱襄、李牧行礼打招呼,就被老父亲催促去赶车了。 廉颇领军离开。 秦军表情肃穆,在号令中转身,整齐的队形丝毫未乱。 楚国的县城就在他们眼前城门打开,他们却在将军的命令声中,真的只是赶来接个人就离开。 军阵将朱襄、李牧和春申君护在正中间,代替了原本主帅廉颇应该在的位置。 廉颇在战阵最前方领着队伍,朝着西北方而去。 县令和城民有的骑马,有的驾车,有的徒步,跟随在秦国的军阵后,送春申君离开楚国。 只走了十里地,发现没怎么掩饰踪迹的秦军身影的楚国边军将军,就率兵匆匆赶来。 这之前,他就让兵卒向楚王报告秦军来了。 见秦军居然往回走,他十分疑惑,大着胆子派人上前询问。 廉颇冷淡道:“我来接朱襄,护送被楚王赐死的春申君遗体离开楚国。” 他招了招手,军阵从中间裂开,露出了中间裹着白布的马车。 兵卒不敢置信道:“春申君怎么了?!” 廉颇道:“春申君被楚王赐死。” 兵卒使劲摇头:“不可能,怎么可能?” 廉颇道:“赶紧回报你的将军,不要惊扰春申君的遗体。” 兵卒往马车又看了一眼,策马回报。 然后楚国将军亲自骑马来到秦军阵前,问道:“春申君被赐死?怎么可能?” 朱襄已经来到廉颇身旁,道:“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