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齐微明忽然叫住蓝田,蹙眉半晌,道,“去拿纸笔来。” …… “宁宁亲启。 这几日,酒醉梦海,常梦及幼时天真无邪,青梅竹马两无猜,如今,时过而不可还也。 世事难料,天命不可违,独留宁宁一人在宫中受苦,心痛如刀砍斧剁。 吾愿为你拼尽性命,也愿为你放弃一切。 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等,与你相提,皆是过眼云烟。 不若带你去世外桃源,避世耕田,男耕女织,从此幸福一生,宁宁若愿意,吾定不负你。 吾拼尽全力,求得闭门羹无数,齐府沟通之官僚,众人各扫门前雪,无人愿出头。 若有温将军旧部声援,便还有一线希望。 宁宁若有其他法子或相熟之人,一定告知于我,我定想其他办法,救你回来。 齐昭言。“ 温凝猛地将手中的纸拧成一团,掐在手心。 他居然还没有放弃? 她着实有些意外,此事难如登天,他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飞蛾扑火一般…… 温凝垂眸,心情复杂。 感动是感动的,可她仍旧残存着一些理智。 信中说“若有温将军旧部声援,便还有一线希望”,感动在看到这一句时戛然而止,温凝缓缓冷静下来,想到自己那些叔叔们。 温将军旧部当然是有的,而且不少。 可若让他们浮出水面为自己拼命,那是温凝万万不能接受的。 温凝皱眉沉思,却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迅速将那信放在蜡烛上烧成了灰烬,抬眸问,“谁。” “姑娘,是我。”晴月的声音清脆,“外头的公公问,您要不要现在回话。” 温凝沉吟片刻,声音有些微哑,“就一句,不必拼命,只求他平安。” 晴月依言传了话出去,外头的公公似乎有些不解,问了好几遍,“就这一句?” 温凝沉默着,心中却有些钝痛。 不是不相信齐微明,而是不敢有任何期待,齐微明现在为她已经做的够多,她一个受损便罢了,再连累一个又何必。 而且…… 齐微明买通的宫人,将信送到温凝手上时,温凝便怀疑这信已经被人看过了。 因为信封上边的启封处有些微微的痕迹,拆看之人虽然很小心,却仍旧露出了些马脚。 在这深宫之中,温凝不敢轻举妄动。 她孑然一身,可齐微明却有整个国公府,父母健在,幸福完满,未来可期。 而且,国公府不管是国公爷还是仆役小厮丫头嬷嬷,在她幼时都对她极好……温凝实在不忍心将他们拖下水。 “就这一句。”她点头确认。 那小太监只好迅速离开永宁宫。 小太监走后,晴月敲门进来,却见温凝眼眶微红,她还朝着自己强行笑了笑,说,“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晴月本来想开口安慰几句,如今见她这副模样,止不住心疼。 她刚跟着温凝时,还悄悄觉得惊讶,只觉得温凝实在是很有勇气又乐观的姑娘,若是别的姑娘遇到这种事,早就哭的昏天黑地要上吊了,她却反能安慰别人的。 如今看来,温姑娘只是将诸多伤心压抑在心中罢了。 …… 温凝没想到的是,永宁宫今日倒是热闹得很,齐微明买通的那位公公离开不过多时,便又有一位公公来了,自称是皇后娘娘宫中来的,请她前去一叙。 温凝想到那位发赏花宴帖子,平日里礼佛不见旁人的皇后娘娘,有些疑惑,“娘娘可说是何事招臣女前去,臣女好做些准备。” 那太监笑了笑,“皇后娘娘什么也没吩咐,只让你尽快过去。” 温凝无奈,只得颔首,“是。” 她一路都在思考,皇后娘娘与自己有什么联系,她只在赏花宴上见过皇后娘娘一面,除此之外,几乎是素昧平生。 难道是皇上让她劝自己心甘情愿和亲? 亦或是必格勒的事情闹得大了,需要她去赔罪? 温凝一路想着,一面仔细考虑一会儿该如何应付。 皇后娘娘所住的景和宫精致典雅,温凝跟着那位沉默寡言的公公,一踏入其中,温凝便闻到一股沉香味。 随即有木鱼与诵经声从内而外传来,涤荡身心,有种超凡脱俗之感。 温凝跟着那位公公走过佛堂,往里头去,一转角,便见皇后娘娘一身素纱,正坐在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抄写经书。 她眉目柔和,年纪看起来很轻,虽一身素纱,却遮不住容貌端庄明艳,十足的尊贵。 听到脚步声,皇后娘娘也未抬头,继续慢条斯理抄写经书。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