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刚开了个头:“大伯……” 就见眼前大伯胡子动了动,点头道:“太史局姜太史丞啊,若能成,倒也是一桩好亲事。” 卢照邻险些给自己噎死。 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换了一口气,脸上是一半惊喜一半迷惑:“大伯同意了?!” * 师徒人吃过饭后,姜沃再次给两位师父奉茶,这次是放了柑子的果茶。 李淳风心情依旧很美,还笑着打趣一句:“师父观你这脾性也不宜嫁人的——女子出了嫁,除了公主,谁不要晨昏定省,伺候公婆丈夫?用饭的时候先捧碗盛汤,让你坐下你再坐下,便是家中有仆妇婢女,也少不得你做活——我观你可不是会伺候人的脾气。” 素日相处就能感觉到,这孩子给他们送吃送喝,学着下厨给他们炒菜,全因她是弟子,打心底里想着孝敬师父。 而并非自己是女子,就觉得该伸手做这些洒扫庖厨的活计。 更没有那种,男人是在外头做大事,不该做这些琐碎活的想法。哪怕这个男人是师父长辈,在她跟前干活,她都毫无惶恐别扭,全然一片自然。 只觉得男人炒得好菜,那就男人去做呗——方才李淳风翻炒的时候,她可只是眼巴巴摆了盘子等着吃。 李淳风心内就摇头暗笑:这孩子给人做媳妇,不得被婆婆挑剔死啊。 姜沃连忙敬茶:“师父就是师父!慧眼如炬!” 李淳风又笑了:“放心吧,卢司马的父亲并不在长安,若来人试探亲事,必是他的大伯父卢寺卿,我会替你回绝。事涉世家也好,世家这种门风有一桩好处,总不会把事情办难看了。” 姜沃不由有卢照邻一般的疑惑:“师父,您怎么觉得卢寺卿会开口呢?”她倒是觉得卢照邻若是有意,会说动邓王而不是家族。 “他们世家不是一向坚持世庶不婚吗?尤其是崔卢郑王这几家,把他们家族看的与世人都不同,常常只肯彼此通婚,寻常世家都不在他们眼里。” 姜沃此身父母早早过世,虽都是宫里出来的官身(侍卫与女官),但绝非世家。 甚至再往上此身连祖父家、外祖家都不知道——父亲家是隋末家破人亡剩下一个男儿进了军伍讨生活,母亲家亦是在她进宫为宫女后,举家因当地鼠疫而尽亡。 那真是别说世家,连家都找不到究竟是哪儿的,祖辈都无从考究,可以说是标准的浮萍之身了。 李淳风搁下茶杯:“你久在宫中,见多了帝王将相,难道还将自己,将你师父们看的轻了吗?” 任凭什么家族,不愿意多一位谶纬之师,能预兆家族祸福乃至兴亡? 卢照邻又不是大宗承宗孙,将来会做宗族之主的。用他来与太史局联姻,卢家必是愿意的。 * 腊月前,卢寺卿来见李淳风。 其实他原也想请见袁天罡的,但如今除了圣人谁也叫不动袁天罡,卢寺卿问过就作罢,只与李淳风相谈。 他先很是客气,婉转将求娶之意说了。 卢寺卿虽是大理寺出身,也颇审过几桩大案处置过不少人,但外在还是走的世家流,形容举止分外儒雅。 他话说的也很到位——既想结亲而不是结仇,就不带任何世家的骄矜,反而口口声声赞姜沃是两位仙师爱徒,他们卢家高攀,拿出了十足十诚恳求婚的态度。 还周到解释:“并不是我们家不懂规矩,不知请冰人上门提亲。而是仙师的高徒不同常人,总要先问过袁仙师与太史令的意思,才好惊动外人。” 又请李淳风放心,这样私下一问,绝不会传得朝上人人皆知,令姜太史丞在署衙里为难。 饶是李淳风不会应这桩婚事,但看卢家这样周全,也觉得不错。 他脸色颇平和,倒让卢寺卿却以为此事大大有戏,不由就多说了几句话:“太史令是神机通天的人物,我便不瞒您。这桩婚事不单是我们卢家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