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在太史局做事辛苦可怜吗?我却觉得很快活。” 卢照邻怔住了:他从眼前人的笑容里,察觉出,她说的都是心底肺腑之言。 若是如此,那他的怜意,岂不是不合时宜,是让眼前人困扰受苦的事儿之一? 他眼底的缠绵思绪,像是一团渐渐被风吹散的乌云,眸中慢慢恢复了以往的平定。 卢照邻起身深揖:“是我唐突了,这些日子,给姜太史丞添烦恼了。” 姜沃依旧坦诚道:“愿一世与卢司马为君子之交,朋友之谊。” 卢照邻直起身望着她,轻声语:“固所愿也。” 从太史局告辞前,卢照邻又道:“以后我再做了诗,会写在名刺上送与太史丞。” 名刺如名片,是一张摊开的纸,不似信函般封口,是居中传递人也能看到内容的光明正大之物。 姜沃莞尔:“好,我等着看卢司马的新作。”又关心了一句道:“过去大半月,卢司马身体如何?” 卢照邻便道已经写了信函送往孙神医的老家,便是孙老不在家乡,也会有老仆知道他去往了何地。卢照邻已经跟邓王请过了病假,一旦得知孙老的所在,就会赶了去瞧病。 “待孙老入长安,我再来告知姜太史丞。” * 卢家赶着年前上太史局的门,姜沃还是很高兴的,她心上记着的事儿多,了结一件是一件嘛,正好清清爽爽过年! 而崔朝是在腊月里回京的,特意赶着新岁前回到了长安。 他这一趟出使西域,总的来说,差事并不难。 大唐与属国之间外交很简单,肯乖巧听话的就好好过,要给大唐捣蛋的,就加入‘唐灭xx国系列’里去。 崔朝去的这个阿赛班国,是很乖巧听话的,从来没有给大唐作过妖,是特别老实的属国之一。 鸿胪寺众官员之所以推来推去不肯出使,是因为阿赛班国地处偏远,怕路上吃苦遇险罢了。 但正因其国偏远弱小,阿赛班国王见了大唐使节终于来给先父王吊唁,兼给自己颁发正位证书,才激动地飙泪,款待规格给的极高。 且阿赛班国上下深慕大唐,也仰中原文化,虽则文字不同,但国内人人都听得懂常用的汉语,还都能说上几句,以至于崔朝到了后,觉得差事比自己想的简单许多。 原本他路上还有过担忧,人家国王都没了快两年了,鸿胪寺才派出使团去吊唁,只怕阿赛班国新王会心中不满,生出怨怼。 然而到了后,才发现都是白担心。 原来那阿赛班新王是个大唐控兼颜控,原本对大唐上国就毫无怨怼,再一见使团代表崔朝就呆住了,还生出一种‘虽说我爹没了两年,天可汗才派人来吊唁,但若是这等人物亲自来吊唁,我爹也没白等!’的不孝感想。 那位新王又想起父君生前,曾有机会亲自去过长安拜见过大唐高祖,父王回来后还说起京中风土人情,对大唐世家也是敬仰的不得了。 于是新国王开开心心认定,若是亲爹知道大唐第一等世家出身的崔家子来祭他,肯定就含笑九泉啦。 这叫好饭不怕晚! 于是崔朝的差事办得格外流畅顺利,比预想的快许多。 甚至使团走的时候,国王还亲自送出了九十里地,又将当地及邻国各色土仪送了好几车给使团。 给崔朝处则单独备了一份,甚至亲手送上一匣子宝石。 “小国僻陋。”阿赛班国国王努力操着不甚熟练的汉语道:“没有什么贵重之物,只多各色玉石、宝石。一点小小心意,请崔使节务必收下。” 等亲送使团后,望着远去的使团,阿赛班国王还忍不住哭了起来。旁边人上来劝,国王就悲伤道:“估计下回天可汗再遣使来,就是我死的时候了。” 旁边臣子刚要劝国王,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就听那国王继续哭道:“那我这辈子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崔使节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