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世喜乐安康就好。 于是下晌时,安安就会去贞观殿陪父母。 若是皇帝精神不济在歇着,安安就跟在媚娘身边看母后在做什么。 皇帝若是精神好的时候,还会亲自教女儿认字,或是带着她学投壶、下棋、蹴鞠,甚至还给了安安一张小弓。 安安就这样一日日长大着。 在自己身上还不觉得,看孩子长大,方觉时日过的快。 姜沃边在屋中走着疏散久坐的筋骨,边转了转有些酸痛的手腕。 腕上若隐若现的一点彩绳。 这是端午时的长命缕。 与之前许多年一样,她戴的,依旧是媚娘亲手编的。 区别只是丝线越发精美华贵。 安安手上,也有一条一样的。 姜沃还记得她把长命缕给安安系上时,她欢欢喜喜晃着手腕,小孩子的胳膊像是一节秋藕一般白嫩可喜。 安安眼睛则黑亮的像两枚最好的高昌葡萄,问道:“姨母,等我过了今岁生辰,父皇母后就要给我起名字了是不是?” 姜沃笑眯眯:“是啊。” 时人心中,过了六岁,孩子也就算站住了。 安安只是乳名。 如今帝后便想着给女儿起个大名了。 作为前太史令,姜沃从今年年初,就已经从《释名》《说文解字》两本书中,算了数十个合乎安安生辰的字送到御前。 只是皇帝选择困难症发作了,至今还在举棋不定。 不单安安,姜沃都等的心急。 * 精神与身体都歇息过后,姜沃重新走回案前,继续公务—— 王老尚书给了她和裴行俭一人十五日,让他们两人各自写一份今岁‘选官规制’。 明日,就要去向王老尚书回禀她的‘策划书’了。 她最后将她的奏疏整理了一番。 看着自己的‘策划案’,想想外头的暑热和王老尚书的年纪,以及老人家最近的心理压力。 姜沃准备明日汇报方案时,带上点孙神医的保心丹。 事实证明,她这药带的很对。 ** 次日,王老尚书堂屋。 见姜沃与裴行俭先后到了,王老尚书就和气道:“这十来日,你们两人可是辛苦了。” 他眼见姜沃每日都要卷了公文回府,而裴行俭有时就直接住在了吏部夜值房中。 王老尚书还给他们准备了消暑的药饮。 姜沃与裴行俭谢过,又与王老尚书道辛苦。 他老人家也确实辛苦:作为吏部最高领导,姜沃和裴行俭闭关工作,唯有王老尚书自己顶在门面上,面对来探问的朝臣同僚,简直是用尽了他几十年的为官技巧。 此时终于到了定下选官制的时候。 王老尚书颔首:“你们二人都拟好了选官制,那就说说吧。” 裴行俭作为下属,忙道请姜侍先说。而姜沃则也谦让令他先说,裴行俭就起身,神色温良恭和:“好,那我这浅显的一得之见,便投砾引珠,请老尚书与姜侍郎指点。” 王老尚书欣慰的捋一捋雪白的胡须。 这两位年轻下属,都是性情稳重谦和之人,又很勤谨。 不似自己那侄子,每回给他什么公务,他只会卡着不犯错的底线做完拉倒,再不肯多做一点。 还好此次至洛阳,是姜裴两人随驾啊。 此时的王老尚书,很愉快的想着。 而一个时辰后。 王老尚书惊呆了。 * 裴行俭先从之前吏部每年‘增入流官’的标准说起—— 且说不管是通过贡举的学子,还是靠家族长辈得了荫封资格的勋贵子弟,都只是有‘出身’,还不算正式迈入仕途。 依旧要通过吏部‘关试’后,才能获得官位。 只是‘关试’二字,虽有一个‘试’在里面,其实完全算不得考试。 而是先查家世与父祖官衔,其次考察人品名声、再次就是才学谈吐。这三条俱佳的,则授官。 姜沃曾在心内很朴素直白的翻译了一下:就是祖宗与亲爹厉害的先上,其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