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夷’,并不是虚赞,而是文成作为使节的‘实绩’。 就在禄东赞病逝,吐蕃全面收缩兵线后,文成作为大唐正使,亲至‘引月’、‘疏勒’二国出使,令两国不战而降之:这两国便是之前与吐蕃结盟,一直在大唐安西四镇之一的于阗附近蠢蠢欲动的西域小国。 说来,自从禄东赞病亡,吐蕃不得不退兵回去‘闭门掰扯内政’后,这两个小国顿时就麻爪了——这简直相当于跟着大哥出门打群架,结果大哥家有事先走了,只留下两个小弟,家就在这里,跑又跑不了。 转头看看已经全副武装的对手(大唐),不免瑟瑟发抖,这,这,他们原来只是等着两虎相争,跟着捡漏的。可不是来直面老虎的。 文成就趁此时机,与安西大都护薛仁贵两人商议好,一个人唱白脸,一个人唱红脸—— 文成作为正使,又是大唐的公主,庄严慈悲表示大唐向来‘安抚四夷的友善之意’;薛仁贵作为将领,则率兵至于阗,大军压境,对两国之前与吐蕃‘勾结’之事,表达了强烈不满,欲代大唐‘镇之’。 如此又拉又打,经过一番两方都‘十分满意’地会谈,引月、疏勒二国不战而降,其国王亲入长安请归降。 十日前刚刚到京城,如今还就住在鸿胪寺中。 此乃使臣大功,自当论赏。只是文成公主已经是位比亲王,爵位上无可赏,二圣就为其加实封食邑。 文成此举,也确实已颇有冯嫽冯使节当年‘持汉节,行于诸国,皆敬信之’的风采了。 * 英国公府院中多植松柏,冬日亦不凋,依旧是一片苍绿。 近来又下过雪,松枝上还压着厚厚一层雪,一阵风吹过来,便有雪簌簌之声。 姜沃隔着窗子赏了一会儿院中松柏,转头见李勣大将军杯中已空,就取过小火炉上的紫砂壶,替他倾茶。 然后继续与大将军漫谈朝堂事——说来,许敬宗连上三道致仕奏疏,请辞之意坚决,皇帝也就准了。然而李勣大将军无论上多少道致仕奏疏,皇帝也不肯批准,很坚持表示,放假可以,但不放人。 李勣上一道致仕奏疏,皇帝就跟人谈一次话。 最近一次甚至还搞起了‘哀兵之策’,对李勣道:“朕不过绮纨之岁时,先帝便以朕托付于大将军,数十年来多有倚仗。如今朕为风疾所扰,太子又年少仁弱,若无大将军在朝上,朕昼夜难安。必风疾更重。” 诉苦后又带着无限惆怅和伤感道:“自然,若是大将军依旧坚辞,朕也无可奈何,只有准奏。” 然后皇帝按着他的额头,面色如雪声音虚弱问道:“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李勣:…… 那他还能意下如何,只能继续坚持罢了。 更言道‘自此,再无上书请辞事,必以此躯为陛下镇守朝堂至终。’ 皇帝闻言倒是真的伤感起来,又格外加以尊荣——早在几年前,皇帝就特有旨意:李勣大将军入皇城后,特许可乘车马,不必步行至尚书省。 只是李勣为人谨慎,除非真的身体不适,否则依旧是坚持步行于皇城内,风雨无阻。 此番皇帝就特意又给李勣指了两个宦官,专门负责驾车或是牵马,要求李勣日后不必步行劳累。 又道:“夏日酷暑,冬日严寒之季,大将军亦不必每日出门,辛苦至尚书省,可多于府中修养——令姜卿至府中将要事说与大将军就是。” 姜沃听闻此事:谢谢你,陛下。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