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比在外面三年都累。” “陛下也不懂,与东宫为何父子之间渐生分至此。” 用皇帝的话说:弘儿除了不做那些‘明火执仗’‘以刀刃伤己’‘扬言要投奔突厥’等惊世骇俗的事儿,别的表现,有时候真的很像当年大哥——不肯与他这个父皇好生交流,父子两人除了帝王与太子之间的谈话,其余几乎再难有亲密之言。 给皇帝委屈的:“朕又没有偏疼一个‘魏王’,父子之间何至于此?” 但有的话,哪怕是崔朝也不能跟皇帝明说:大概在太子心里,天后就是那个‘魏王’,甚至是远远超过‘魏王’——父皇已经夺了属于他这个太子的监国权甚至继承权,与了旁人。 不管那个人是同胞兄弟,还是生母,对一个太子来说,都差不多。 姜沃亦随之叹气。 她是想起了蜀地之行,与大公子的谈话。 那时李承乾说过一句:“做太子,像是漫长的,没有止境的一场贡举。” 人,不是机器。 是人就会被感情左右。 如果抛开现在太子李弘跟李承乾的能力区别不谈,只谈做太子,不,只是做儿子的心态问题。那么两人可能走到了差不多的心理上的死胡同,开始了‘叛逆期’。 如果说李承乾当年的‘叛逆’,是那种:我就不学好了,我就惹是生非甚至伤害自己,让父亲生气伤心,也感受下他的痛苦。 那么李弘则是更常见的,沉默的叛逆。跟父母产生了深重的隔阂,觉得父母的管束令他窒息。 因此他是听不进去父母的‘为你好’,听不进去皇帝的‘你要跟着朕学,跟着你母后学’——他打心底里不接受这种指令式的‘你得学我们’。 反而像心理学上讲的,完全激活了大脑‘反抗机制’。别人说‘往东’,大脑立刻下意识‘西边怎么不行呢?’ 姜沃第一万次跟崔朝感慨:亲子关系,真是永恒的难题啊。 然而在皇室里,除了亲子关系,又还有君臣之分。 ** 而这一夜,紫宸宫中,帝后也在商议儿子之事。 皇帝这日精神还不错,因而特意问了媚娘:“之前咱们不是商议过,弘儿不急着入朝,大婚后好生养一养身子,若是能早有子嗣就好了。” 太子已过二十岁,对皇储来说,也该早有子嗣,以安国本。 当然,皇帝不肯承认,他心里还埋着一点……要不看看孙子行不行的心态。 媚娘颔首:“说是如此说,但陛下没见诸臣上书的样子,再不令太子入朝,奏疏要淹了紫宸宫了。” 皇帝蹙眉。 媚娘缓声道:“罢了,姜相之言有理。弘儿自小熟读经史子集,只去礼部整一整礼仪之事,不会多操劳。也免了那些臣子借题发挥,又生出许多浮事来,倒是搅的朝堂不得安宁,做不得正事。” 说罢又轻叹:“也难为她了。在东宫事上,其余宰相不开口无妨,她不开口,旁人就背后多有言语,指她怨怼东宫。” 皇帝按着眉心:“那便如此吧。” 媚娘将丸药化开递给皇帝:“说起礼部——有一桩礼仪之事,我早就想改了。正好趁着礼部近来在重修太子大婚典仪的各细则,一并改了才好。” 说来,媚娘摄政三年,也是先抓政令人事,间或还要低调挑一挑将来可用的武将,在皇帝不会忌讳的情况下戳一戳兵权。 如今总算能腾出手来整一整礼法之事了。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