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空荡的山体之中,慢慢伸出一只手?。 那座借助了段重明的重明之眼被看到了一瞬的高?台终于真正落在了虞别夜的眼中。 那一剑后,他的妖息与灵息一并?翻涌,手?臂上有龙鳞涌现,却又害怕割伤怀中的人,所以被他死死按了下去。 有灰尘翻涌。 灰尘里,是陈旧近乎腐朽的妖息,这样的妖息带着凋零,带着血腥,也带着绝望。 他终于看清。 那是一座祭台。 或者说,刑台。 高?台之上,只剩下了枯槁凋零的一抹近乎虚无的影子,无数灵息之线从她的身上蔓延而出,像是一张将她缠绕封印的蛛网,使她不得?反抗,不得?动弹,不得?出声,不得?思考。 灵息之线的另一端,是高?台之下那些无数面向她的妖兽们?。 妖兽们?被动贪婪地吸收来?自于她的龙女之血,那些金色的血斑驳混杂于他们?的体内,又有更多的灵息之线贯穿过他们?的身躯,将那些混杂了他们?的妖兽血液的龙女之血,输送到更深更未知的远方。 它们?一边从她的身上欲壑难填地剥夺她的生命与血液,一边却又因为感?知到了她身为龙女一族的气息,而天然地为之臣服,所以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跪拜匍匐着贪求和攫取,让高?台上的龙女画棠带了某种献祭般的神?性。 所以她才?能在流干了最后一滴血后,却以这样的灵体姿态继续浑浑噩噩地存在。 直到被凝禅的辟邪之血中的灵性唤醒。 天光透过遮天的妖息倾泻下来?,落在那抹虚无苍白的影子上,勾勒出了一道有温度的轮廓。 被编织的枷锁和牢笼被打破的这一刻,她终于能重新睁开双眸,再看一眼这个对她来?说并?不温柔也并?不美好?的世?间。 她像是大梦一场。 就像那些苦难,那些烦忧,都只是另一场与她无关的噩梦,而她终于醒来?。 在看到别惊鹊的脸时,她的脸上甚至短暂地浮现了一个模糊的笑。 就像是她在少女时代每一次从族中偷溜出来?见到他时一样。 “阿棠。”别惊鹊痴痴看着她,却甚至不敢再靠近她半步,那样脆弱的灵体,哪怕只是蝴蝶振翅的惊扰都有可能碎裂,他又怎敢妄动。 画棠的目光慢慢转开,她像是真正刚刚苏醒的少女,懵懂地打量着这个世?间,直到看到依然持剑而立的虞别夜。 她有些混沌的目光终于开始变得?清晰,那一刹那,她的眼中闪过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却最终落点在了温柔。 她想起了所有,却又忘记了所有,她只想给?虞别夜留下这样的温柔。 正如过去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在看向他时,始终保持的神?色一样。 “娘……”虞别夜喃喃出声,他上前一步,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她,却又如别惊鹊一般生生停住脚步:“娘——!” 龙女画棠长久地看着他,似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所有这些最终都化作了一个温柔的笑。 她艰难地抬起手?,无数灵息之线随着她的动作而动,使得?她的动作无比艰涩,她似是想要向虞别夜伸出手?,又像是想要握住别惊鹊的手?。 但她的手?,最终越过了他们?,伸向了日光缱绻灿烂的天穹。 那里有自由的风,柔软的云,和翱翔的鸟。 那份难言的神?性赋予了她灵体,而她的灵体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看虞别夜最后一眼,也不是为了向着别惊鹊露出一个少女时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