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搁了笔,眉心微拧,“难道不是吗?” 隐素替她将抄好的佛经收好,道:“我觉得父亲之所以生气,并不是因为在意林嬷嬷。恰恰相反,父亲最在乎的人应该是母亲你。” “我?” “林嬷嬷是外人,母亲你可是你父亲的妻子,他难道会更在意一个外人,而迁怒自己的妻子吗?” 谢夫人愣了。 自打她嫁进国公府以来,公爷对她确实极为敬重。哪怕是一人独身远在边关,多年来未曾添置半个妾室姨娘。阖京上下能做到这个地步的男人少之又少,往日里不知多少世家夫人羡慕她。正是因为公爷对她如此待她,她每每思来都备觉愧疚。 “那他…为什么生气?” “我觉得父亲是介意母亲明知林嬷嬷的居心而不和他说,他以为母亲不信任他,所以才会闷闷不乐。” 是这样吗? 谢夫人目光微黯,如果她真的事事都明说,公爷会不会认为她是一个心胸狭隘精于算计之人? 若真信任一个人,那便没有任何的隐瞒和秘密。若是她坦白当年之事,公爷会不会怒斥她是谢家的罪人? “内宅之事,岂能事事摆到明面上,更不能让男子插手乱了心性。” “一宅为家,家和则万事兴。父亲常年在外,与母亲聚少离多,或许他更愿意自己在家时能让母亲信任和依靠,喜欢母亲事事和他商议呢?” 谢夫人不说话了。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儿媳心是好的,但却不知她的苦衷。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和丈夫之间毫无芥蒂。 檀香清幽,一室的纸墨香。 婆媳二人说话时,石娘默默地侍候在一旁。 隐素言尽于此,多的不能再说了。 她一走,石娘就开口了。 “夫人,奴婢觉得少夫人说的不无道理。” “她是个通透的孩子,看人看事总有独到之处。纵然我知道公爷因何郁闷,我又如何能真的坦诚相待。若是公爷知道弗儿不是长生,我…我该怎么办?” 石娘闻言,一时无言以对。 主仆二人皆是没了话,谢夫人又让石娘铺纸磨墨,继续抄写佛经。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 进来的人是穆国公,面色严肃一派威严。他挥手让石娘退下去,自己则走到谢夫人的旁边帮着磨墨。 谢夫人哪里还写得下去,字迹已经虚浮。 “我在路上收到你的信时,很是意外。你信里夹了儿媳妇抄的经书,对她更是赞不绝口。成亲这么多年来,你极少有喜欢的东西。难得你那么喜欢一个人,我就知道你看中的孩子必定是一个十分不错的姑娘。” “素素这孩子心善且不软弱,能文又能武,不止是我看中了,弗儿也喜欢得紧。那时我就想着若能娶进这么个儿媳妇,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的眼光向来不错,我很高兴你能写信和我商量。” 谢夫人听到这话却是心口隐隐难受,那件事注定是她和弗儿之间的秘密,除了石娘以外不可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儿媳妇说的没错,公爷之所以生气果然是因为她没能事事与之商量。但是她不敢啊,她怕自己得到的信任包容越多,她的心里就越是内疚。 男人粗糙的大掌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她下意识想抽回来。 “你不问我为何生气?” “是因为林嬷嬷吗?” “不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