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的窈窕身影。 他想过许许多多关于她的事, 一开始还能想出些词来形容她,可待他心里有了她, 却觉得形容不出了。此时说得轻了配不上她的好, 说得重了他又怕妹妹听出来。关于她, 他想找个机会, 郑重地向母亲提起。 宋氏听儿子这么说, 却是心中暗喜, 儿子也定然是觉得清姐儿好的,她便对这桩亲事更加笃定了。这几日,若是秦氏来问她,她也可以放心地答复她了...... 宋氏走后,众女眷待不了多久也纷纷离去。秦氏拉住闺女,想安慰她几句。闺女为了那副寿联准备了那么些日子,用过的纸叠起来足有膝盖高,到了今日却连个展露的机会都没有,还白白被沈青岚抢了风头。换作是她,得气得好几顿吃不下饭去。 常清却连道无妨,轻轻推开她的手,便带着如云回了峻茂馆。 今日的天气奇怪得很,方才喝酒的时候还吹着风,这会竟一丝风也没了,闷的人心发慌。浮云遮月,天深处隐隐压着些隆隆的雷声。不知什么时候那雷就压不住了,跳出来准把人吓得哆嗦。 如云在前面打着灯笼,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回头窥看小姐的脸色。这一夜注定是漫长的,她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熬过去。 常清洗漱之后,躺倒在床上想尽快睡过去,可偏偏满脑子都是表哥方才望着沈青岚的眼神,热忱、炽烈、迷恋......想来,那才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而她又何曾得到过他这样的目光。 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干脆坐起来,唤如云来给她燃香。她虽还年轻,心思却重得很,常有失眠,有位大夫曾给她一种自制的香,燃一燃可安神。 如云到原先存放的位置找了半晌,声音都有些战栗:“小姐,那几丸香不见了。” 常清垂眸坐着。烛火跳动,纱幔上的横纹映在她的脸上,一抖一抖的...... 时辰已近亥时,秦氏和沈茂还在前院忙着送客人,峻茂馆里却是灯火通明,还在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一个个垂手立在墙边。 常清疑心盒子里的东西是被下人偷出去卖了,便命如云她们将峻茂馆所有下人的私物全都翻了一遍。那几粒香虽还未找到,却发现胡婆子的一套新布鞋里塞了三张十两的银票。 胡婆子跪在地上,哭着喊冤枉,说那些银子都是她一点点攒出来的。 她这话,没有人信,毕竟她一年也挣不了几两银子。如云看着常清的脸色,上前给了她几个嘴巴,可胡婆子反而叫屈叫得更凶了,大嗓门哭嚎起来,吵得人头疼。 常清一脸倦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轻飘飘地说了句:“拿针吧。” 胡婆子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如云却已经替胡婆子胆寒。 她先点了两个婆子,让她们一左一右按住胡婆子,自己取回一个巴掌大的针盒。盒子打开,一排排又细又亮的针尖在灯火下一晃一晃的,晃得胡婆子心慌。 她还来不及闪躲,中指就挨了一针。十指连心,她一声凄厉的嚎叫,响彻天际。如云做势又要扎,她死命地把手往回抽,像头发狂的野兽似的。原先两个婆子摁不住,又上来一个帮忙才制住她。 胡婆子一只手被扎了个遍,才熬不住吐露了实情。 “银子是四小姐给的,求您别扎了……别扎了……” 常清立即抬了眼帘,扶着交椅的扶手坐直了:“你好好说,她为何给你银子?” 胡婆子满脸涕泪地瘫坐在地上,将她每次与青岚出去时的情形交代清楚。四小姐让她买东西,她以次充好,几回下来,便攒了不少银子。 常清这才知道,原来沈青岚去大兴隆寺的时候,身边根本没人看着。她那么狡猾的一个人,会一直看不穿胡婆子的作为? 常清把头枕在交椅背上冥思片刻,冷哼了一声,继而对众人道:“今日这事,你们要权当没看见。要是有谁多嘴,我便一顿板子发卖了,记住了吗?” 众人无有不应,她又转而对胡婆子道:“这银子你收好,日后我自有差遣。”...... * 这一夜,雨急风骤。 龙爪槐上垂下来的爬山虎枝叶在狂风里翻飞,灯火之下像一只只黑色的爪子在窗纸乱抓乱挠。 青岚饮多了舔润润的桂花酿,睡得又香又沉,对这场风雨丝毫没有知觉。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