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也入了座,岁安瞄一眼谢原,见他正垂眼看着面前的茶盏,像是在研究茶水,她索性侧了侧身,对谢宝珊卷起袖口。 岁安肤白似雪,如脂如玉,以至于红痕鲜明,可怖加倍。 谢宝珊瞪眼抽气,捂住嘴:“这、这是……” 岁安慢慢放下袖子:“我虽得救,但不适合再登台,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这个忙,替我登台献舞。” 她鼓励道:“舞是你与我一道练的,你都会了,而且跳的很好……”说着,岁安在她身上扫了扫:“这是给你定制的舞衣么?真好看。” 尽扯! 谢宝珊抽回手,有些尴尬。 她是见过岁安穿舞衣起舞的,那样纤细窈窕,凹凸有致的身材,才适合站在万众瞩目的位置,她圆圆一只,才不好看。 “岁安姐姐……我……”谢宝珊摇头:“我不行的。” 谢原盯着茶盏,总算反应过来自己之前觉得不对的地方在哪里了。 春祭福女一事决定的匆忙,在外人看来,不乏有圣人偏袒外甥女之嫌。 可现在,李岁安竟然要将首位福女的资格让给五娘,这不是告诉所有人她与谢家娘子早有往来,交情匪浅? 先有“定亲信物”的流言,今有豪赠“人情”的事实,他和李岁安,北山和谢府,在不知真相的第三者眼中,俨然是个越走越近的关系。 等等—— 长公主送画、真假之作、五娘结识李岁安、北山陪练、意外被掳、五娘替舞…… 谢原脑子里闪过灵光,又未能窥见其形。 正当谢原想要重新整理思绪时,便被一道清凌凌的声音打断—— “原来如此。” 谢原循声转眼,只见岁安笑容未减,感觉却不同。 “若你实在不愿,我不勉强。”岁安起身,冲谢原颔首作别,转身就走。 谢宝珊跟着站起来:“岁安姐姐……” 岁安驻足,并未转身,她像是想了想,而后开口:“当日桓王妃花宴,我以为谢娘子只是不耻他人以言语伤人之举,虽孤身难敌,甚至落了下风,但称得上德正意坚;没想到,竟是我看错了。” 少女声调温和,平铺直叙,没有指责,犹如幽林古刹钟鸣,暗含寸劲,字字落心头,敲打着所有的迟疑和胆怯。 “其实,你比当日笑话你的任何一个人都厌恶自己的样子,你从不觉得自己很好。你不喜自己,却又不去改变,便只能以暴制之。” 谢宝珊身子一震,两只手竖起来无措的摆啊摆,似乎想解释什么, 岁安背身,谢原瞧不见她的神情,只听她以最软绵的语调,说着果断绝情的话。 “现在想来,我与你结交,是因为喜欢你的性情为人,而你与我结交,却是因我不会像那些人一样,笑话连你自己都厌恶的自己。岁安不喜轻视自己之人,舞我自己跳,你这朋友,却不必再交。” 说完,岁安迈步就走。 “我没有——”谢宝珊忽然大喊,眼泪滚落:“我没有轻视自己!” 谢原起身拉过谢宝珊,谢宝珊崩溃的扑进长兄怀里:“我没有……” 谢原眉头紧拧,不等他安慰,谢宝珊又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鼻涕眼泪一麻呼的对着岁安的背影宣告:“我跳,这舞,我跳定了!” 其实,谢宝珊很清楚成为春祭福女是件光荣的事情。 不难想象,往后会有多少人想借这个身份出风头。 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她面前,轻易可得。 越是有人笑话她形态不美,她越是该走上高台大方展示! 越是有人想打击奚落她,她越是要昂首挺胸的示人。 她才不轻视自己! 岁安仍旧背身,瞧不见表情神态。 谢宝珊反应过来,继续解释:“我对姐姐也是真心喜欢,并不是将你这里当做什么避风之处!” 说着,谢宝珊扯住谢原的衣袖:“大哥,你为我作证,之前你每日都会追问我与岁安姐姐说过什么玩过什么,你知道我不是这么想的!” 谢原咯噔。 岁安一愣。 两人一个抬眼,一个回头,四目相对,少女黑亮的眼眸里全是不解与讶然。 谢原:完。 谢宝珊还在坟头蹦狂舞:“大哥你快说啊,你帮我解释呀!” 谢原紧了紧拳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