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低头看着缺了一小片的床沿, 她丝毫也没有生气,而是抬起头,看着韩江,用一种很心平气和、很放松的语气说:“好啦, 我答应你啦。” 像只是应下来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提议, 她探头看了一眼窗外, 温声关切道:“天色已经挺晚了,都快到关闭宫门的时辰了, 你干净出宫回府吧, 不然就要被留在宫中了。” 好似真的是为身边亲近人着想的模样。 韩江却定定地盯着她,脚下未动, 眼中翻涌着一些康乐根本看不懂的情绪。 康乐疑惑地问:“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你——”韩江开口,只是一个字,却已让听到的人深切地感受到他的隐忍犹豫和痛苦,他声音暗哑, 低声地问:“你就没有别的想要问的了吗?” 听了他的话, 康乐当真认真地想了想,才开口道:“没有。” “一切你不都已经安排好了吗?”康乐问得很真诚,她很乖地说:“我只要按着你的话去做就行了吧。” 若这话换旁的事情来听, 对一个独断专治霸道的人,有一个对他百依百顺娇弱美丽的小姑娘,该是天底下怎么样的天作之合呀。 只可惜,如今是韩江要亲手把她推到别人怀中。 明明是应下了他的话, 如了他的意, 得了这样柔顺乖巧的回答, 韩江却霎时红了眼, 近乎失态地逼近康乐, 咬牙追问她:“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你选的人是谁,为什么要选他,还有——” 他顿了下,才近乎微不可察地问:“我们的以后——” 康乐理所应当地说:“不用呀,既然你都已经做好了决定,那自然就该由你来安排呀。” “况且,”康乐看了他一眼,说得很平和道:“我说了你也不听呀,那就没有必要再讲了吧。” 韩江闭了下眼。是的,便是康乐讲了,他也不会采纳的,他依然会选择现在的办法,哪怕…… 韩江睁开眼睛,神色慢慢归于平静,伸手轻轻摸了摸康乐的脸,面上浮起温柔,温声道:“不用怕,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你只需要……”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用极缱绻的声音道:“你只需要一直待在我身边就好了。” …… 直到他走了,赵楚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依然心中紧绷着如临大敌。 她忍不住问出康乐方才说过的话,喃喃问道:“他是真的疯了吗?” 不然,她方才见到的听到的,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 最初的时候赵楚韫就对韩江印象不佳,毕竟哪个皇家子弟会对权倾朝野手握大权的权臣有好感呢,况且她还有个不怎么受宠的弟弟。 后来康乐主动同他亲近,赵楚韫忆起这人决绝手狠黑心的传闻,又是一幅冷漠孤傲的模样,怎么看都和柔软天真的康乐不合适,便依然不看好他。 直到之前,韩江点头应下康乐的那句“喜欢你”,却吝啬得没有给出一句明明白白的回应,虽然康乐不在乎,依然每天开开心心地去见他,赵楚韫心中却觉得不妥,更觉韩江此人没有担当。 从家世、为人、品性,赵楚韫无一处觉得满意,甚至在得知韩江明明早就知道康乐的事情,却依然放任着哄康乐同他亲近,虽很是愤怒生气,但心底深处也有一丝“这是韩江能做出来的事”的失望和冷静。 留京数十载,为官近十年,不党不群,不结党营私,其实并非不能,而是没人敢同他接近。 韩江手狠心黑的名声无人不知,便是身为同僚朝夕相处数载,一旦挡了他的路,或者有利可图,他便会毫不犹豫地下手! 他是一头养不熟的孤狼,也只有苏家那样的蠢人,竟敢三番四次地示好妄图拉拢韩江。 可是,可是!就是这样的韩江,竟然会低头,会失态,会为了康乐隐忍谋划,更是为了他,甘愿当一个没有名分、见不得光的影子! 赵楚韫觉得恍惚极了,她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然后神色又平静了下来,说:“韩江大概是真的疯了。” 她没有办法想象韩江正常状态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康乐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她的话,说:“好像是有一点不太正常,他刚刚看我的眼神有点吓人呀。” 赵楚韫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岂止是吓人,她还只是站在旁边,都已经觉得有些颤栗腿软了,康乐那时候面上毫无异样,现在竟也只是后知后觉地说一句“有点吓人”。 但好在韩江没有真的置康乐于不顾,赵楚韫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想到韩江的提议,又不由真切地头痛起来。 赵楚韫沉下脸色,认真地问康乐:“关于这件事情,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