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提着一壶冰凉的桂花酿。店主是个江南人,说自己的手艺,是正宗的古越桂花酿,她信以为真的,尝了一口后,却苦涩的摇摇头。 如今看来,当年的每次虔诚,都是滑稽的。一个为了爱情要放弃成仙的妖精,自身难保地被压在雷锋塔下,又怎么能管得了她的事呢。 她坐在假山后面的凉亭回廊,从参天的古树丛中捕捉到从东面的戏台阁楼里传出来的悠扬琴声,那是白蛇的伴奏,她听了无数遍,默记于心的每一个片段。 身体的本能反应先于自己的大脑,她随手捡了一根竹竿子,依旧坐在地上,单手转着那竹竿,转出一手漂亮的月光弧。 那月光弧是冷冷的玉光白色,比浮京阁里任何的珠光宝气还要美,她笑了笑,起身想要舞的更高,奈何今晚的桂花酿比她从前喝的度数高太多,只是几步,她便撑不住了,依旧撑着柱子沿,坐在那回廊上。忽然又看到自己微微发红的手肘,想起今天自己的枪被海唐打落,她不服气,又立刻站了起来,挑着枪花伏低着身子,一圈又一圈地练着。 练到月光被乌云遮住了眼,酒味从东边戏台弥漫出来融入雨夜里,汇聚成一大片氤氲的水汽,驱赶走槐京城城北的厚重,恍惚之间像是造就了另一个江南,兰烛才停了下来。 她回头,在大雾之中看到了那只黑狗。 它匍匐在另一个人脚下,安静的差点要与夜色融在一起,唯有那如墨的眸子,比夜色更暗几分,却映照着东边的灯火。 身边的人站在回廊下,同样匿在大雾里。他如同那只黑狗一样安静,孤寂。 在雾色还未起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她,看到了她的失意,也看到了她的独酌,更看到了她再次拿起竹竿当枪的时候,她身上清冷的月光。那种月光,与孤寂、薄凉这样的词语无关,她能自己享受孤独,品赏孤独。 换句话说,她不怕孤独,孤独也不敢冒犯她。 等到大雾起来,她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的时候,孤独感又席卷而来的时候,他难以克制地走的更近了一些。 感觉到她在看他,江昱成缓缓开了口,许是过酒的喉口干涩,他的声音带点酣眠刚醒的感觉,低沉的散在雾里。 他混着酒味的声音亲昵又缱绻,像是对情人低语,他说∶ “阿烛,过来。” 第20章 兰烛站在原地,未敢上前一步。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喝了太多酒,听觉变得迟钝。 江昱成突然就出现在她面前,叫她阿烛, 唤她过去。 他醉了,带点暖昧不清的邀请。 兰烛没敢上前,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江昱成从酒局出来。 浮京阁太大,他总觉得太冷清,什么时候戏台上热闹起来了,浮京阁也就热闹起来了。 今天这么多人,应当是最热闹了。 那些热闹,一定能驱赶走古树间的死气沉沉,驱赶走陈旧大院里的腐朽味道。金砖里的每一条缝隙,一定能记住今晚的人声鼎沸,然后在每一个孤寂的夜色里,把这些喧嚣释放出来,耳边就会变的嘈杂又热闹,一定能换他一夜好眠。 可他偏偏听不进去那戏,也懒得搭理来攀附的关系,他只是看戏似的看着面前的五光十色,而后慵懒地抽身出来,抽了根烟。 只有那只黑狗一直跟着他,不声不语,跟他的影子一样安静。 他曾经也跟自己说过,那西边阁楼上的姑娘是只野性难驯的猫,他犯不着为了一只来他墙角乞讨生活的孱弱小猫而生气,气她吃了自己的东西却还想保持从前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他觉得这流浪的小野猫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也太有些不把施舍的人放在眼里。 所以他选择站在远处,抖了抖手上的烟火,事不关己地高高挂起,他言尽于此,当然希望她好自为之。 可偏偏看到她在那雾气月光下的时候,他又控制不住地偏偏要往前走去,这爱管闲事的样子,真不是他自己熟悉的风格。 许是酒意作祟,他唤了她的名字,像是认识许久的人一样,叫她阿烛。 兰烛这边,却是未敢再进一步。 她手里的竹竿无处安放,她前后藏了一遍,最后还是捏着钝处把尖锐刺进泥土里。 手里没了东西后,反而比之前想象地更无措,兰烛能做的,只能是抬起眼睛看他。 她慌乱的样子倒是引起了对面的哂笑。 他重新点起手里的火,没上前,只站在她两米远的对面,慢条斯理地说∶“曹荣光老师退休后回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