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饭局上,一杯一杯黄汤水灌着,灌倒双颊绯红,两眼发昏。 江昱成知道了,连夜赶了过去,当即就踹翻了桌子,近乎把那不知好歹的男人打死,把她从酒局里拽出来,劈头盖脸地骂了她一顿。骂她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什么场子都敢接,什么戏都敢演,什么人都敢接触,她住进了戏楼胡同,他难道还会让她愁吃喝恼无业吗? 兰烛只是红着眼睛,愧疚地说她错了,她不该给二爷惹事。 他让江家里头的人撤了那地头蛇的靠山,心中的气未消,半个月都没有让兰烛踏出过浮京阁半步。 兰烛为此变得小心翼翼,缩在西边的阁楼里,终日不见人影。 江昱成又觉得自己话说的太重了。露水沾湿衣衫的夜里,他不忍地来到她的门前,把蜷在被子里的人抱紧自己怀里。 她没睡,没有抗拒他的亲近,但是没说上一句话,她眼尾就红了,她抱歉地说她不该任性妄为。 江昱成不忍苛责她,哄着说不是她的错,是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居心叵测的人,是他着急了,话说重了,他不该那样说她。 “那我还能出去演出吗”她怯怯地露出小鹿般的眼珠子。“让林伯手下的人陪着去,”“好啊”她当即欢欣雀跃。 江昱成起先的确有一些不放心,但自那以后,兰烛没有再出过一次事。 她对自己要求极高,吃过的苦再也不想吃第二次,跌倒过的地方再也不会经过第二次,从那以后,那些偏远的地方,不好应付的人情世故,以及难缠的听众,都不再成为她的阻碍。 如今想来,她宁可吃那些苦,去那些条件差的地方,一场一场的演,不过是为了有一天,能挺着腰杆子,头也不回地离开自己。 其实并非没有征兆。 她曾经也会眼睛亮晶晶地躲在被窝里,主动转过来环着他的腰,悄悄地带着少女的欣喜说,“二爷,我跟你说个秘密。” 他享受她这种主动的亲昵带来的成就感,江昱成伸手把她揽入怀里,扣了扣她鼻子,“说说看,又是什么荒唐又无聊的小秘密。” “我有一个小金库哦,里面攒了一些小钱。” 江昱成彼时云雨之后在床上秉着一支事后烟,在青雾弥漫的软帐春宵里眯着眼笑着说“你是说你那个木匣子吗,那可不止一些小钱。” 兰烛觉得没意思,抓了被子把自己遮盖得严严实实的,你说的对,那盒子里可不是一些小钱,等我哪一天离开你了,我就带着那盒子跑了,不要说一辈子了,我上下三辈子都够用。” 江昱成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用下巴上疏于打理的胡茬抵着她柔软细嫩的背,像是威胁到∶ “不可以说这种话。” “哪种话”“说要离开我的话。” 兰烛不死心地回头“会怎么样” 江昱成的唇角轻轻地攀附上兰烛的耳垂“你一样都带不走,兰烛,这是你带走我的心的代价————会穷死在槐京街头。” “所以,你想好了,要不要离开我。”…… 江昱成指夹中轻烟掉落。 如今想来,当时只顾稳操胜券地赌着她不会走,用他习惯的方式衡量人做出选择的出发点和得失,却似乎忽视了她真正的渴求。 他有没有真的想过,她要什么? 第48章 槐京城的中大剧院,最近有一场业界瞩目的演出。 传说已经封台的曹荣光曹老板从国外回来了,一场《穆桂英挂帅》直接让槐京成的票友圈子炸了锅,更让人吃惊的是,曹家剧团如今已经改姓兰,曹老板一辈子都没有收过徒弟,却突然爆出有个徒弟,更要命的是,那徒弟,原就是两年前,随便上台唱了一曲就让槐京二十四个剧团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大青衣。她一上台就赢得了满堂喝彩,一场《白蛇传》唱的人是流连忘返,等到人反应过来后,往往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剩佛道薄情,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唱到第三场的时候,场次座位已经破千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