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到了一封陈美云的信,说是沈爱立在前些年就已经调到京市纺织科学研究院去了。 他犹豫了很久,是否要和她联系?年初的时候,他去西德出售纺织印染的材料,意外得知西德的dk公司与大陆的纺织科学研究院有一场技术交流活动。 他找到dk公司的负责人,以那次货物百分之三十的利润,从中得到了一个参加的名额。 回去以后,姑姑说他意气用事,现在华国政治氛围宽松很多,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回去,而没必要用高价去争这么一个名额。 他说:“姑姑,我想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她面前,以一个新的身份。”关于魏正的记忆,实在是有太多的不好,这个人的自尊.脊梁都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的。他想换一个身份,去见沈爱立。 然而,他积极筹备的会面,一心想要找寻的故人,在十五年后,并没有认出他来。从清俊的青年,到满身世故的中年商人,时光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很多痕迹。 爱立却和当年差不多,唯独一双眼睛比以前更有自信。 此时,黎东生不动声色地问道:“哦,那郑先生以前是在哪个城市生活?” 郑卫语调轻缓地道:“蓉城.申城.汉城.羊城,都待过一段时间。”只是记忆都不是很美好,建国前,父亲先是抗日后是参加国内战争,他们跟着母亲胆战心惊的,就怕前方会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后来父亲死于战场上,他以为悬在他们一家人头顶上的那把刀,终于掉了下来。谁能想到,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是怕从远处而来的邮差的自行车铃声,而是墙外人的脚步声。 怕那忽然被破门的恐惧,那无差别的拳头和铁脚。 郑卫很快从自己的思绪中抽了出来,和面前的黎东生道:“黎所长,这次访问交流的流程结束,我就会回港城了,我并不想打扰沈所长的生活,也请你不必告诉她。” 黎东生见他言辞诚恳,颔首应道:“好的,这是郑先生的私事。”换了话题道:“我和梅院长都很感激您的鼎力帮忙,如果不是您亲自去西德采购,这一次的交流会,不会有这样好的开头。” 郑卫道:“这是我该做的。”他再次抬头,朝人群里的沈爱立看过去,虽然他在华国过得并不顺当,但是似乎爱立在这里过得很好,一路顺风顺水地由汉城的国棉一厂调到了京市的纺织科学研究院,成为单位里的中坚分子。 在这里,还有大好的前途在等着她。 接下来的半月里,爱立每天早出晚归,带着访问团参观了京市的棉纺厂和机械厂,又特地给他们介绍了边疆生产的棉花。 可以说,从纺织领域里的原材料,到零件的生产.机器的试制和运行,都与访问团做了友好的沟通和交流。 申城.青市.汉城和郑城都派了工程师.采购和销售人员来与访问团进行技术和业务上的交流。 事后,轻工业部对此次的交流活动做了统计,认为是成功打开了华国纺织工业在新时代的新局面。 关于郑卫的事,爱立则是完全抛于脑后了。现在不是特殊十年的时候了,即使再有人出来说她资助了魏正偷渡,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时间让这一段她曾经害怕.提防的隐秘,变得无关重要.平平无奇,不再对她的人生构成威胁。 再次见到郑卫,是在六月下旬的傍晚,爱立刚在科学院的门口送走了大卫,预备收拾东西,也回家去了。不妨被郑卫拦住了路。 微微皱眉道:“郑同志,是否有什么事?” 郑卫苦笑道:“沈所长,我刚从汉城回来,想对你说一句‘谢谢’和‘抱歉’。”谢谢你慷慨解囊,很抱歉,因为我而给你的生活带来很多的隐患和不便。 他还是低估了当年爱立对他的情谊,竟然会为了帮助他而饿的得了浮肿病,他现在才知道,当他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