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了张四脚算齐全的椅子让她坐,谢微兰直接道明了来意,“我姑姑回国来找我,我预备和她一起去欧洲,这是我身上一半的积蓄,”说着,递了一个信封给他,“我可能以后也不会回来了,这是孝敬姆妈的,她要是出不来,给你也是一样的,她以前最担心你。” 姚亚文瞥了一眼,他最近确实缺钱,伸手接了过来,“算我借你的,你给我留个地址,我以后手头宽裕,就还你。” 谢微兰笑笑,并未将他的话当真,但还是留了一个地址。实际说起来,姚家人才是她的亲人。 她和姚亚文向来没什么交集,这人在六十年代就爱投机倒把,父母想把他往仕途上推,而他自己一门心思想做生意。这也是干妈断定他迟早吃枪子的原因,可是正因为他的执拗,使得他在父母出事以后,能够全身而退。 虽然目前在这废品站的小院里苟且地活着,但是谢微兰知道,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新的时代到来了。提醒他道:“你要是在这边待腻了,去南方看看吧,那边挺不错的。” 姚亚文有些奇怪地看了她眼,“好,我有机会去看看。” 俩人稍微聊了两句后,谢微兰就提出了告辞,但是姚亚文喊住了她,“确定了吗?真的是你姑姑?别给别有用心的人骗了。” 谢微兰闻言,不由莞尔,“确定的,我成孤儿的时候,已经有记忆了。” 姚亚文点点头,“多保重。” 谢微兰没有再回,推门走出了废品站,微微叹了口气,大概干妈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儿子最后会在这个城市里收垃圾和废品。 出了废品站门口,她不知道,自己还该去和谁道别? 一个人去了申城第一百货公司,现在的第一百货,商品比六十年代要丰富很多,她挑了两块布料,预备送给姑姑。结账的时候,忽然有人喊住了她,“谢同志?是谢同志吧?” 谢微兰转头看了过去,是一对老夫妻俩,看到她像是颇有些激动的样子,但是自己却想不起来,这俩人是谁? 老头道:“谢同志,我是申城卫生局的刘武啊,当年是你把我和苏瑞庆.孙千翼一起调到了街道办去,哎呀,当年可多亏了你心好,不然我这老头子,可没命活到这把年纪。我前两年还去芦海区那边问你的消息,那边都说不知道,没想到,今个竟教我碰到了。” 老人家说了很多,谢微兰模模糊糊地想了起来,这人是沈爱立小姨父的同事,当年苏瑞庆离开申城的时候,托她帮忙照看一下他的俩个同事,她想着,不过是顺手的事,就叮嘱下面的人,每次批判的时候,不要闹得过火,更不要上升到肢体矛盾。 此时对上刘武夫妻俩,谢微兰略有些疏离地道:“您过誉了,我也没有做什么,您不必放在心上。” 刘武的夫人却是拉着她的胳膊道:“谢同志,别的不说,一餐饭得让我们请的,多亏了你啊,不然我家老头子还不知道遭多少罪。” 等谢微兰坐在刘武家的餐桌跟前的时候,她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这老夫妻俩说动的? 午餐是四菜一汤,刘武的夫人陈婶子还拿出来一瓶自酿的黄酒,和她道:“这酒度数不高,就是喝个意思而已。谢同志,您要是喝不惯,我给您拿一瓶汽水?” 谢微兰倒无所谓,“婶子,这个就可以了。” 一顿饭,老夫妻俩说的多,谢微兰不过是偶尔附和两句,她听他们说,1976年的时候,苏瑞庆就重新回到了卫生局,由主任一步步做到了卫生局局长,当初欺负人的蒋春生早早就被革职了。 说起他们局里,现在做的一些公共医疗类的项目,很多都是由苏瑞庆牵头搞起来的,刘武感叹道:“苏局长还算年轻,耽搁的几年,当是去基层锻炼了。就是我们,上了年纪,再过两年就得退休了。” 陈婶子拍着老伴的手道:“哎呀,退休也挺好,以前你想歇,可都歇不了,老头子,现在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刘武叹道:“是啊,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自顾自地接连喝了两杯酒。 陈婶子微微叹了口气,和谢微兰道:“谢同志,你刚说马上要去欧洲是不是?我给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