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为什么对温凉的敌意这么大,但在我看来,他其实人并不坏,只是有时候,过于懒散了点。” 方宸又灌了自己一口酒。 他手肘搭在膝盖上,拇指轻轻摩挲着藏在胸口的黑金指环。 他慢慢抬头,声音很轻,如风一般:“指挥官...我想问问,温少尉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任钱也喝了一口酒。 “我不知道。” 方宸这次略有些意外,抬头重复问道:“不知道?” 任钱点头。 “我刚来五十三号的时候,温凉他亲自给我摆的接风宴。那一晚,五十三号大家都醉了。你也知道那些老哨兵人有多好,我们喝得很醉,推心置腹共商未来,温凉就在我们中间,说起热闹的事就一起大笑,谈起难过的事就跟着抱头痛哭。这样的世俗和从众,会让我觉得,他的血和酒一样热。” “后来,我带他出去完成任务,让他做他就做,不让他做他就绝对不插手,听话得像个没有心的机器;也有人会嘲讽他落魄无用,我开始还护着他,可温凉听了那些话,竟然也跟着笑,不是苦笑,是真的觉得有意思的那种笑。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多管闲事的傻子。” “我跟他大吵了一架,老温没发火,反而一直在安慰我。从那时开始,我就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懂过他。你说,一个人怎么能活成这样的超脱,怎么能活得这么不知所谓?” 方宸安静地听着,直到任钱停下来的时候,才淡淡地接上了话:“那他的过去,指挥官了解吗?” 任钱摇摇头。 “老温以前在秘密派遣队里担任重要职位。那个派遣队,所有人的身份都是加密了的。如果不是为了替老温寻找合适的哨兵配对,总塔也不会在分塔指挥官面前解密他的身份。只不过,这么多年,老温像是把自己锁起来似的,没人能走近他。” 任钱顿了顿,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 。 “对。就是这样。老温给我一种感觉,他总把自己埋在热闹和喧嚣里,旁观着庸人自扰,跟看热闹似的。看着最合群,实际最疏离。他游离在人群之外,从没想过安定下来。这些年,他也带过不少徒弟,养出来,都跟着别的塔跑了,可从来也没见他伤心过。” “冷血么。” 方宸没什么意外地勾勾唇。 也是。 要不然,一个失去绑定哨兵的向导,能活得这么逍遥自在? “不是。”任钱很笃定地看着方宸,“他只是看得太透彻,所以不去在意得失;也因为看得太清楚,所以不去挽留也不去追求。今朝有酒...不,他应该是,今朝有觉今朝睡。” 方宸又喝了一口酒,心窝烫着,根本理解不了这样的自我流放。 “他爱睡就睡,跟我没关系。” “方宸。” “嗯?” “这样的人,如果有了牵挂,就是一辈子的牵挂。” 任钱的目光赤裸地盯着方宸,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方宸失笑:“别恶心我,长官。再说,我们才见了两面。” 任钱也觉得自己的揣测有点疯狂,于是揉了揉额角,道:“那我实在没办法解释他今天反常的热心。” 方宸揉着黑金指环,把表面摩挲得很暖和,里面的波动很柔和,像是春天的风。 他垂眸浅笑,淡淡道:“或许,是觉得亏欠了吧。” 任钱闻言,重新打量着面前的年轻哨兵。 半晌,声音低沉地出言询问:“方宸,你的过去,能告诉我吗?” 方宸抬眸,细长的狐狸眼眸被亮起的灯光映得很亮,隐有狡黠:“不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