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猛地一绷,甩开了四五个看守的钳制,他的手臂肩膀被打得焦黑,可柴绍轩却完全不理,抱起面前的夏旦不要命地向着大门处跑。 他胡乱地从怀里掏出一枚小黑盒,学着方宸的样子,大力丢向门口,而后取出手枪,悍然一击! 又是一道细小的震颤裂痕出现,可远远不够。 面向的瓦砾灰尘如雨,柴绍轩躲避着身体,扭过无数袭击,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吼,吃了满嘴的沙子:“你们的...铁磁体呢...啊呸...这沙子...他大爷的...都堆到门边,让小爷我炸!!” “...这儿呢。” 一道虚弱的女声出现,她身前背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布包,身后拖着一辆平板车,车上装的是几十公斤的普通铁磁体。 如同最初的计划,她的任务,便是引燃铁磁体。 还没死绝的第四批队立刻围在了周雁山的身边,一些人手拉着手,成了人墙来阻挡炮弹狙击;另一些人稀里哗啦地抛掷着铁磁体,将他们密密麻麻地堆在门缝处,向上摞高。 柴绍轩隔着人海,看向了那个熟悉的女孩子。隔得太远,五官模糊成了一片,可柴绍轩依旧能分辨出姑娘捂唇笑着的动作。 她一定是在说,‘傻狗’两个字。 柴绍轩心头陡然一宽,差点掉眼泪。 “小爷才不傻,这就帮你炸门。” 他囫囵抹了把眼尾,手忙脚乱地掏着裤兜,可指腹在触到空空荡荡的兜底时,脚步生硬地顿住了。 没有了。 ...老温只给了他一个小黑盒子。 柴绍轩的迟疑和崩溃过于明显,身体僵直成了一块木头,险些被炮弹击中,那恐怖的炮弹能量在他脚边炸开,生生撕开了裤脚和鞋边。 周雁山远远地看着,焦急地低声一呼,想让他闪开,却蓦地扯动了腹部的伤口。 粘稠、湿热的血迹糊透了外衣和裤腰,血流让她失去了大部分的温度,只剩最后一点清醒的思考。 “...没有了吗。”她喃喃。 明明才相处了三天,她竟然已经这样懂得这个傻狗的一举一动了。 她疲惫、苍白地笑了笑,然后,重新背上了那个大黑包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踩上了黑色的铁磁体小山。 大胡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甩着血迹斑斑的手,去抓周雁山身后的背包,吐字不清地吼道:“丫头,让大叔来...来...” 周雁山被拉得一个趔趄,腹部的伤口像是被割破的塑料袋,里面装的液体哗啦啦地向外倒。 她虚弱地按着伤口,眼中早已有了觉悟。她用沾满鲜血的手抹了一把发尾,凌乱的发丝理得整齐,像是最后的诀别。 “丫头...”大胡子还在想要替女孩去完成这项危险的任务,可周雁山早已迈出了攀登的第一步。 “带大家躲开。”周雁山笑,“我去去就来。” 她一点点向上攀登,血迹顺着她爬过的痕迹流淌,宛若一道红绸。 终于,她跌坐在小山的正中间,将黑布包抱在胸前,甩飞了鞋,露出一双雪白的脚丫,在焦黑的铁磁体映衬下,显得格外显眼。 她就这样招摇的晃着脚,笑得明艳,高高招着手,仿佛在冰冷的金属山上翩翩一舞。 魏少尉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陷阱,可尽管他及时下令停止狙击,可还是有两三枚炮弹笔直地奔向周雁山所在的铁磁体小山。 站在远处的柴绍轩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个事实。 她的姑娘决定去死。 此刻,他周身的血液都快被冻僵了。 他张了张嘴,喊不出一个字,只挤出两个带着哭腔的破碎字样:“不要...” 远远地,那个女孩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朝柴蠢狗看了过去。 她笑着将手伸向兜里,掏出了什么,朝着那个方向摇了摇,可下一秒,炮弹倏然而至。 黑色布包迸发出一股毁灭的能量,如同陨石碎裂,流星对撞,彻底点燃了所有的铁磁体。 爆炸连锁,一个个蘑菇云一般的黑烟自其中漫涌,巨大的气流将周雁山推飞,她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连骨架子一同跌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震耳欲聋的爆炸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门碎了。 被毁得彻彻底底,如同大漠间的沙砾,滚烫又稀碎。 门后的大漠广袤而平坦,夕阳在尽头,留下了一道明灿的血色残影。 此间天地,辽阔无垠。 仅存的、死里逃生的矿工在寂静中怔怔地看着残阳,然后,他们大步、疯狂地,朝着四面八方跑了起来。 他们的鞋早就烂了,脚下的沙子像沸水一样烫,可没人停下脚步。 他们不知道自己能跑多远,可他们仍是不顾一切、绝不回头地向着自由而去。 如同无拘无束的雁。 魏少尉脸色铁青。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