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龚霁浑身血液一瞬倒流,‘嗡’地一声,无情地撞碎了他前半生构筑出的理想主义画卷。 所谓的‘进化’,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单方面的牺牲。懵懂的人们踩碎同类的累累枯骨,俯身吮吸一口黏腻的鲜血,抓一把软塌塌的碎肉,头戴王冠走向光明。 而陌生的同类正匍匐在脚下,用血肉之躯铺成向上攀登的垫脚石。 一无所知的人们心安理得地向上走着,骄傲得从不屑回头,因此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后,一步,一个血脚印。 ...可,究竟是真的瞎了,还是故意视而不见? 这个问题龚霁根本不敢去想。 “说得没错。” 房间背后的一扇小门缓缓打开,罗宇源身穿厚重的防护服,脸上带着密不透风的防护面罩,如同收网的猎人,踱步而出。 龚霁颤抖的声音扩散在整个房间里,像是极力要说些什么,却字句支离,言不成篇。 “你...你...” “呦呦呦,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龚中尉这样失态。为了这种事?值得吗?” “这种事?!” 龚霁被罗宇源漫不经心的语气激怒,愤怒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啊,不过就这点事而已。”罗宇源如胜利者一般的姿态,蹲在老旧的收音器旁,嘲笑着龚霁的幼稚,“龚霁啊,你真以为,你们是第一个找到这里的人?” 这么多年,为什么地下工厂还能存在? 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把这里的秘密公之于众? 那一纸‘保密合同’约束力真的有那么大吗? 当然不可能。 那些知道真相的既得利益者,难道会过河拆桥,一巴掌砸碎他们的聚宝盆?不,他们不会。他们会集体缄默,用沉默为火坑添一把柴,为深坑埋一抔土,将真相永远留在黑夜里。 进化者,不过都是沉默的共犯。 良知在利益面前究竟能价值几何? 不过是,一文不值。 罗宇源很快就对龚霁失去了兴趣。 他慢慢走上前,面罩后的一双眼睛阴狠地盯着受伤的方宸,唇边笑意逐渐扩大,唇角几乎都要飞了起来。 “呦,方宸,终于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方宸汗水淋淋地靠着温凉的肩,极缓慢地掀了眼皮,眼里除了不屑,还有极度的厌恶。 “温凉,我今天又开了眼了。没想到,还真有人笑得这么恶心。” 温凉慢慢抬起手,掌中涌动着恐怖的磁场风漩,眼中黑与红交织,笑意糅杂着杀意。 “罗宇源,别这么看他,我不喜欢。” 说得慢条斯理的,可无端地令人脊背发寒。 罗宇源不敢置信地指向温凉,倒退半步,失声喊道:“不可能,你一个退化的低级向导,怎么可能挑动这样的能量潮...” “还不允许人恢复了么?”方宸斜睨他一眼,“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从头废物到尾?” 话音未落,角落里的扩音器发出扭曲且尖锐的声噪,下一刻,恐怖的磁场风漩横扫一室,重重地撞在罗宇源的身体表面。 罗宇源下意识地闭眼吼了一声,可下一秒,口鼻喷血的惨状并没有出现。 他心有余悸地张开眼,眼珠子慌乱下移,余光扫过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防护服,底气卷土重来。 温凉稍微皱眉,忽得想起了什么,低声朝着方宸说。 “法拉第笼。” “...你是说,他那件防护服,可以进行完全的磁屏蔽?”方宸更加厌恶地看着罗宇源,啐了他一口,“这里的人每天承受高额度的辐射,你倒是把自己护得严严实实的。” 罗宇源根本无所谓方宸的嘲讽,狞笑着从后腰掏出一把精巧的手枪,以迅雷之势上膛、开枪。 电磁炮弹出膛的一瞬,方宸与温凉双手互推,向着反方向躲了半步,而温凉单膝前压,右手扭转,操纵着磁场,将电磁炮扭着冲回罗宇源的方向。 可明显罗宇源根本不惧怕。 他掸了掸衣袖,像是弹走一片灰尘。 眼看着战斗陷入僵局,温凉却轻轻笑了一声。他侧身躲在架子后,通过空隙看向方宸。 “还记得法拉第笼的弱点么?” “记得,你以前教过我。” 磁屏蔽笼,是保护,也是限制。此时的罗宇源,根本无法利用电子攻击,这给了他们机会。 “那,副队长先手?” 依旧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不敢相信方宸真的接受了这样的认知。那只漂亮的眼睛飘着淡淡的红,眼尾微弯,恰似当年枝头的一片和煦的桃花瓣。 方宸低头微笑。 “好。” 两人的对话闲适得像是在调情,罗宇源深感恶心,重新上膛,对准温凉的位置重重一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