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我要自己逃了。”曲文星把氧气瓶捆在自己脸上,眼睛笑着弯了起来,“我给爷爷养老的卡还在方哥那里,我得拿回来啊。” 温凉动也不动,曲文星又叉着粗水桶腰痛骂温凉两句,然后,腿一软,跌在了他的身边。 他缓缓地解下脸上的氧气罩,费劲地伸到温凉的脑后,替他小心翼翼地蒙在了脸上。 “骗你的。”曲文星不舍地摸了摸顺滑的罩子,吸了鼻子,声音囔囔的,“我就是趁着还没开瓶,感受一下。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他回头看了一眼时间,慢慢地扭开了氧气瓶的开口。 压力表缓缓地偏转,一股极小的氧气气流涌入温凉口鼻,驱散了隐隐的滞闷。 “这几天,做了点好事,其实挺爽的,嘿嘿。以前不敢做的事,现在敢了。我还说,想让方哥带带我,没想到,我最后是跟你一起合作。也挺好,毕竟,你是除了方哥以外,唯一一个愿意几个跟我并肩坐在一起的大佬。” 他顿了顿,痛快地喊了一声:“值了!” 曲文星红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时钟,耳畔传来‘咔嚓’一声响。曲文星耳朵动了动,又呼哧呼哧地跑去开门。 果然是一号逃生舱回来了。 长莺还真的做到了。 曲文星掰了掰小短手,扎了个马步,憋红了脸,用力搬起温凉,扛在肩上,颤颤悠悠地往暗门的方向跑。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温凉塞进了逃生舱里。正要替他卡上安全带,温凉却眉梢微动,似乎察觉到了异常,将要收回精神触手。 曲文星一惊,满身找重物,最后从地上拿了块小铁盒,不轻不重地砸上了温凉的额角,将他直接弄晕了过去。 “...温大佬,你说的,你说我现在有资格拒绝你了。” 曲文星觉得自己飘了,他颤抖着扣上逃生舱的顶盖,按下发动按钮。那承载着唯一生的希望的舱位,就这样消失在黑暗里。 室内烧得很热,氧气也稀薄,曲文星孤零零地站在满地狼藉里,显得那么孤单。他鼻子一酸,眼睛又酸又疼,但他来不及继续抹眼泪,焦急地看向墙上的时钟。 就剩一分半了。 完了。 曲文星疯了一般地跑向平台边缘,炽烈之感越加浓重,害怕还是困住了他的脚步,让他腿脚发软。 但曲文星没有退路了。 爬下去是来不及了,只能跳了。 他猛地闭上了眼,心一横,如同笨重的小鸭子,学鸟飞翔。‘咚’地一下,跳入深渊。 耳畔刮过炙热的风,他的厚脸皮都要被烧化了。 腰骨‘咔嚓’一声,好像有点错位,疼得他差点把隔夜饭勒吐出来。曲文星头晕目眩地在空中挣扎,扯了几次绳子,艰难地摆荡。 氧气逐渐稀薄。 曲文星的体力在急速下降,因为窒息,他的脖子已经隐隐泛了紫。 他多次尝试,多次失败,他笨重的身体限制着他英雄的灵魂,无论如何也抓不到那救命的金属扳手。 “啊啊啊啊啊啊手短不配做人是怎么着!!!!!” 曲文星的愤怒再次激发了他的体力,他腾空一转,决绝地去够那枚长长的扳手。 可指尖又与扳手堪堪擦过。 曲文星真的绝望了。 或许,他不该学方哥逞英雄的。 意识逐渐被火舌吞没,他逐渐失去了支配四肢的力量,头微微低垂了下去,只随着绳索而自由摆荡。 绝望间,曲文星迷迷糊糊地察觉到,身体忽得定在了空中。 他面朝下,像是被挂在了悬崖上的树枝一样。 他艰难地回头看,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勾住了那支金属扳手! 曲文星大喜过望,拼尽全力,努力扭腰,费力地握住了那滚烫的把手。耳畔传来‘滋滋啦啦’的声音,他的手掌被烤得焦了。 剧痛让人扭曲,曲文星刚想放手,可不知从何生出的一股倔强,让他重新握住了那滚烫的、唯一的希望。 他懦弱了一辈子,不想再这样一事无成的死!! 曲文星脸涨得通红、脖子粗紫,青筋暴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拉下了那枚扳手!! 无数只黑色水晶同时崩裂,碎裂清脆,电线脱落,塔中央那棵吸血的老树仿佛一瞬间被斩断了所有的枯枝触手!囚困在枝头的灵魂,一瞬间振翅高飞,直冲天际。 碎裂声、坠物声,顷刻迸发,轰然作响,声震人间。 那是自由的声音,那是,人世间最悦耳的乐声。 曲文星解脱地放下了手。 他的身体向着铁磁体烈焰坠落,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