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多想,眼皮就被迫沉重地合上了,堕入了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 * 大燕昭元三年,腊月十八,大雪。 司云落自蒙昧中醒来,就被刺骨的寒冷冻得直打哆嗦。 她自幼最是畏寒怕冷,苍白的嘴唇抖动着,就下意识去寻离自己最近的热源。 “好冷……” 她裹在被衾之中,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冷不防却有一双手伸过来,扶她坐起了身。 这双手算不上温热,但总是聊胜于无,她紧紧攀着,试图从中汲取温度,却忽然有碗热汤递到唇边,她想也没想,就张口喝了下去—— “咳!咳咳咳!” 司云落猛烈地咳嗽起来。 好苦!真的好苦! 早知道是碗汤药,她打死也不会喝的! 那双手的主人连忙掏出帕子,替她擦拭着唇角溢出的药汁,动作亦可算得上小心。 司云落迷迷糊糊的,无意识地轻声呢喃着。 “慕星衍……” 身边的人拥紧了她,再开口时,有着深深的怜惜和心疼。 “哎……娘娘都病成这样了,睡梦中还叫着陛下的名字,看以后谁还敢说,娘娘心中另有其人!” “娘娘……您一定要挺过去啊娘娘……” 娘……娘…… 这是在叫谁娘呢? 司云落猜想过八苦轮回中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却独独没有想过,她还要给人当娘啊…… 不是吧……明明她年纪还小…… 她这样想着,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屋外大雪纷纷扬扬,许久未停,廊下积雪已有尺深。 司云落再次睁开眼时,高烧已经退了,她努力眨了眨眼,好让自己看得更加清楚。 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她能够感觉到,属于她本身的灵力和修为荡然无存。换句话而言,她现在不过是普通的凡人之躯罢了。 哎,难搞哦。人类的躯体就是虚弱,不能伤不能痛也不能生病。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记得自己是为何而来的。进入八苦轮回前破碎的记忆在脑海中串联成线,她需要尽快找到其他的天阁弟子,并在他们中间找到阵眼。 ……怪不得把她分到“生门”呢,原来是要将脱出轮回的责任尽数放在她的肩上。 事已至此,只好尽力为之了。 若是其他人能回忆起一星半点,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司云落心中也清楚,这种希望十分渺茫。 如果脱出轮回如此容易,也不会有人被困其中一百七十三年了。 她正出神想着,忽然有张陌生的脸出现在视野之中,狠狠吓了她一跳。 她正要从床上弹起来,却因为浑身无力,还没能挪开身子,就不得不跌了回去。 于是只好满脸警惕地看向那人:“你是谁?” 那人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合体的宫装,只是不施粉黛,亦无珠翠,看上去应当是个婢子。 见了司云落这样子,越发六神无主,嘴里直道:“奴婢是画晴呀,娘娘怎么连奴婢都不认得了,这可如何是好……” 娘娘?奴婢? 司云落有不祥的预感,再度问她:“那我是谁?” 画晴不敢怠慢,觑着她的神色缓缓回答。 “您复姓司空,闺名云落,乃是如今大燕朝的皇后,也是镇北侯的亲妹。” 哦……皇后…… 谁家皇后这么寒酸啊?!大冬天的连一床厚被子、一盆炭火都没有?!这宫殿就差四处透风了吧! 司云落心里有气,决定找她所谓的夫君、那位皇帝好好算账。 等等……她不会嫁了一个老皇帝吧,行将就木,比她爹年纪还大的那种?那种事情不要啊! 她开始痛苦面具,已经设想了自己作为联姻工具的一生。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是吧? 画晴看着司云落脸上神色急剧变幻,忽而好像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问她。 “最后一个问题,陛下今年……多大年纪了?” 画晴掰着手指算了算:“千秋节快要到了,这样一算的话,陛下才将将满二十岁呢。” 二十岁,那还好啊…… 不对!一点都不好!苛待妻子的渣男! 见司云落忽然又怨气冲天,画晴连声劝阻:“您不要再和陛下置气了,如今是在宫中,慕容氏一族的天下,不比您从前在镇北侯府,还是想办法讨得陛下的欢心,您在宫中日子也好过些……” 等等,慕容? 像是找到了一切问题的源头,司云落急切地问道:“陛下的名讳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