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出了无妄峰, 司云落才发现,她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绝途狱在哪儿…… 但听这名字,应当是关押罪人的所在, 并且极有可能,是拘禁魅妖的地方。 只要她循着同类的气味搜寻, 总是能够找到位置的。 入夜后的天衍宫寂静无人, 司云落裹紧了身上的披风,隐匿身形加快了脚步。 风中传来的味道越发浓烈, 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是魅妖特有的浓香。 该不会……是小白出了什么事吧? 她心下发紧, 几乎要一路小跑起来。 离气味的源头越近, 心底的不安就越发强烈,绕过走廊的拐角时, 忽然从阴暗漆黑的角落里滚出个圆溜溜的物什, 吓得她几乎惊叫出声。 那是一颗带血的头颅, 就那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面上仍沾着血, 似乎是死不瞑目。 司云落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 俯下身去确认头颅的主人。 好消息,不是小白。 坏消息, 是同她一起被送入天衍宫的另一只魅妖, 她之所以记得, 是因为这只魅妖颇具姿色,也是被众人争抢的对象之一。 如今却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实在是令人唏嘘, 让她有了一种同类相惜的悲凉之感。 若是被人选中, 都会落得这般不堪的下场, 那其他魅妖的处境又能够好到哪里去? 她伸出手,替那只魅妖阖上双眼。 可究竟是谁,会把一颗头颅从暗中随意抛出,即使是恶作剧,也没有这样恶劣的。 那么解释只有一个——凶手正在附近。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栗起来,望着幽暗巷道中出现的几个人影,脚下仿佛生了根一般钉在原地。 而在这些人的身后,是一具没了头颅、不着寸缕的魅妖尸体。 只是尸体苍白瘦削,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血液,皮肤如薄薄的纸片,紧贴在骷髅架子上,死状凄惨可怖极了。 在这片刻之间,那些修士已注意到了司云落,不加掩饰地打量着她。 嘴边仍有猩红血迹尚未擦去,不用想也知道,是方才那只魅妖的血。 生啖血肉,是为血祭。 司云落没想到,所谓血祭竟然如此残暴,堪称兽行。 世间真有修士会采取这种惨无人道的法子修炼?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会相信,可惜现在也是不得不信了。 “哟,这里怎么还有一只?竟敢大晚上出来到处走动,就不怕被主人惩罚么?” “先看看是记在谁名下的吧,万一是哪位长老的心头好,沾了还要惹一身晦气,不划算。” 司云落被强行扯过去,粗暴的力道毫无怜惜,兜帽被拉下,露出一张清艳小脸,以及光滑细腻的后颈。 “没有标记,是个无主的小魅妖。” 擒住她的人咧嘴一笑,齿间还依稀能窥见丝丝血迹。 既然还没有认主,也就意味着任何人都可以出手夺取。几人暗自生了心思,都想将她据为己有,倒给了司云落可乘之机。 她挣扎着喊道:“我是你们少主的人,你们岂敢动我?!” 此话一出,司云落明显感到抓住她的手一顿,似是生了犹豫。 “你不会是退缩了吧?谁知道这小魅妖所言是真是假?” “那万一是真的……” “真的又怎么样?且不说她没有认主,就是认了,青衍那个瞎子,又能看见什么?到时随便给他找个替上送过去也就是了……” 趁几人松懈的时机,司云落在心里默念青衍的名字,只希望他能发现她不见了,能尽快赶来救她。 虽然她有牺牲的觉悟,但不代表她可以接受如此惨烈而屈辱的死法啊喂! 远处角落忽然有幽绿光芒时隐时现,让她疑心是自己看错了。 天衍宫内应当不会有鬼火出现吧?怪吓人的。 可下一刻,擒着她后颈的手臂被生生斩断,鲜血飞溅之时,有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她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痛呼和惨叫,以及冷如冰锋的声音。 “你们觉得,我就是个瞎子?” 杀意不加克制,喷薄而出,气息近在咫尺,却让司云落后颈上细小的绒毛都立了起来。 青衍出剑很快,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落在他的怀里,被他打横抱起往回走了。 没了眼上的遮挡,她偷偷支起身子,越过他的肩头去看,就见先前张狂得意的几人像狗一样伏在地上哀哀乞怜,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一句。 是被他废了眼睛,又割了舌头。 的确,无用之物,留着做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