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生出一种小心翼翼的意味来。 他蹲下身来,将盛着清水的芭蕉叶递到她唇边,司云落只觉得疲累,淡淡阖上了眼睛,不去看寂白无措的样子。 “什么时辰了?” “已经午时了,殿下。” 原来……距天衍宫已经有了半日的路程。 她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及回去救下青衍了。 她始终缄默,却有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瞬间埋入鬓发之中。 寂白有些慌张,连忙安慰道:“殿下,不必过于担心,他毕竟是少主,关系到天衍宫的权柄,他们不会轻易对他怎样的。” 事到如今,司云落也只能以这样的借口哄骗自己,来确信青衍还活着的事实。 沉默了许久之后,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的踌躇和悲伤已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和坚定。 “召集族人,我有要事相商。” 此番归来,有些事情便和从前不一样了。 比如,云落公主不会再成为受人摆布的棋子,那些迂腐的族老也是时候该入土,为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而忏悔。 而她,需要韬光养晦,积攒力量,直到有能力去营救她的爱人。 * 十年后。 寂白纵马而回,禀报道:“王上,前面距离天衍宫的外围结界,只有二十里了。” 司云落轻轻“嗯”了一声。 距离她再次踏足这里,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年。 只不过,她不再是作为卑贱的贡品,被锁在巨大的铁笼内抬进小无量山。 自那日失火后,天衍宫少主被囚的消息便秘密流传开来。 但无论司云落如何遣人打听,都仅是止步于此,再没有更确切的近况。 天衍宫这是在以青衍为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这世间本就以强者为尊,如今也轮到天衍宫忌惮她一只小小的魅妖了。 原因无他,修真界暴虐无道,司云落掌权后,便以魅妖为核心,集结了妖魔众族的力量,对各门派开展旷日持久的征讨。 如今仙门百家皆已被她连根拔起,当诛首恶。 时隔多年,她以义军首领的身份再次回到这里,却并没有像寂白那般充满愤恨。 因为于她而言,这段经历可算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一场美妙幻梦。 而她的心爱之人,已经在原地等了她太久,太久。 司云落相信青衍仍然活着,并对此深信不疑。 如果他不在了,一定会来入她的梦与她告别,而不是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世间。 何况……如果不是用这个理由麻痹自己,她根本支撑不到今日。 她这次来,是一定要接他回家的,他身上有一半的魅妖血脉,有她在的林地,才是他真正的家。 马儿躁动不安,大军亦在等她发号施令,可探路的斥候却在这时归来,手中捧着一个小巧的匣子,向司云落敬上。 “王上,这是天衍宫岗哨丢出来的东西,说是要交到您手里。” 寂白只怕有诈,从斥候手中接过,在司云落面前小心打开。 没有机关,亦没有暗箭。 只有两颗幽绿色的琉璃珠子,在匣中滴溜溜地转,质地清润而透亮。 寂白尚在困惑不已,司云落忽然神色大变,一把夺过那匣子合上,仔细地护在怀里。 她闭上眼,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已经失去了再看第二眼的勇气。 天衍宫竟敢剜了他的眼睛……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这眼珠显然是经过特殊处理,才会经久不腐,并且一眼看过去,已经存在相当长的时间了。 她不得不猜测,当年天衍宫在她携族人逃离后,便对青衍降下了这样的惩罚。 那他这十年…… 事到如今,她依然不肯承认,他已经生机渺茫。 无论结果如何,她今日都一定要得到个答案! 于是司云落强自让声音镇定下来,朗声道。 “乱我军心的伎俩罢了。传令下去,即刻攻打天衍宫,不得有误!” 外力炸开结界的瞬间,连绵不断的火光像极了分别那夜。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天衍宫几成一片废墟,死尸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唯有正中大殿依然矗立,但也是摇摇欲坠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