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倒好,然而瞧着方才,陛下分明仍是介意当年的事…… 春光温软,如画笔柔柔勾勒出少女浸透笑意的五官,杏眼樱唇,乌云叠鬓,秾丽得有似三月春景。 阮氏心中叹气,伸手摘下遗落在她发间的落花,笑着宽慰:“没什么的。” “刚才兰卿已经递了信来,他已在回来的路上了,等到太皇太后大寿,我们就去求太皇太后做主,给你和兰卿赐婚,待你俩成了婚,咱们就又能团聚。” 薛稚唇角微抿,不好意思地低眉。心中却委实甜蜜。 伯母说得不错,再过些日子,她就能像伯母唤伯父一样唤谢郎郎君了。为他忍受片刻的分离,又算什么呢? —— 薛稚就此在含章殿住了下来。 这是处废置的宫殿,本也是薛稚幼时随母亲所居的住所。但母亲盛宠,不久就被厉帝贮之别屋,而她嫌带着薛稚有碍寻欢作乐,便将她扔去了时为太后的太皇太后所居的宣训宫。因而对于含章殿,薛稚也并不十分熟悉。 此番,她带进宫的只有两个侍女,一名青黛,一名木蓝。 其中,青黛是自小跟着她的宫人,性情稳重。木蓝则是谢家的家生女儿,天真活泼。 含章殿的主事宫人姓李,是个相貌温婉的中年妇人,待阮夫人走后,便带着一宫宫人过来,含笑问安:“奴等见过公主。” 薛稚温温一笑,示意青黛扶对方起来:“姑姑言重了,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况且姑姑是宫中的老人,乐安日后,还有许多倚重姑姑的地方。” 随后,又朝木蓝使了个眼色,木蓝会意地端了一盘赏银前来,分发给各个宫人。 李氏喜笑颜开,不住地说着谢恩的话,赏赐过后,薛稚又屏退她们,叫了青黛去送。 实则阮氏走时已将一众宫人都打点过了,托他们好好照顾。然而初来宫中,该有的人情世故总也要做。这些道理薛稚是明白的。 何况……听闻当年母亲在宫中时没少得罪嫔妃,打骂宫人,时移势迁,她在宫中无依无靠,自然得学会着笼络,小心度日。 初春的夜里还有些冷,夜色降临之后,恻恻轻寒似薄雾笼盖在殿宇之上,空气中飘荡的寒气无处不在。薛稚拥了毳衣,呵着手在烛火之畔看书。 青黛捧衣进来,见状,忙往她肩头添了件衣裳。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嘱咐木蓝:“去库房要些木炭来烧,这天气夜里还冷呢,可别让公主着了凉。” 木蓝应了声“哎”,去库房找女官要了些兽金炭,带回寝殿,放在铜釜里点着了。 室内渐渐升了温。兽金炭原是进贡之物,烧起来无烟无刺鼻之气,反倒有股松枝的清香。 薛稚洗漱后便睡下了,今夜是木蓝守夜,青黛临走之时,又特意嘱咐:“屋里烧着炭呢,可别睡死了。” 冬夜烧炭常有人因不慎关窗吸入大量炭气而死,青黛再三确认过窗户是开着的后,仍有些不放心。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休息吧,记得替我把门关上。”木蓝笑眯眯地,爬到屏风后的一张小榻上。 室中很快陷入了黑暗,铜釜里木炭微声烈烈,博山炉里苏合香馥馥如云。薛稚聆着侍女匀匀的呼吸声,渐渐陷入沉睡。 越睡却越不安稳,黑暗与寂静里那股来自木炭的松枝香气似乎越来越浓,又似只无形的手,一面拖着她向无尽的深渊跌去,一面如同扼住她的喉咙,呼吸越来越紧,额上却头痛欲裂。 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间,薛稚闻见阵疾快的脚步,伴随着青黛焦急的呼唤,她骤地惊醒,自床上坐起。 这一瞧却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不知几时,窗户已被人从外合上。室中白雾蒙蒙一片,熏得她几乎睁不开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