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皆似丢了魂。 不是别人,正是薛稚方才见过的师莲央。 薛稚不喜乐舞,盖因这是小门小户、教坊勾栏的作派,然而此时此刻,见了师莲央的舞,也不禁由衷地赞叹一句一舞倾城。 她不由得偷偷朝对面的情郎看去,见他似算准了似的含笑看她,脸上倒一红,以唇形无声啐他:彼狡童兮! 谢璟忍俊不禁,险些笑出了声。 他抿唇,将逸到唇边的笑意压了又压。薛稚微恼地别过脸,滟滟如水的眼波间微含醋意。 他为什么在看她?他是算准了她会吃醋么?可……师姑娘如此美丽,她就是很担心啊…… 此时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师莲央的乐舞上,无人注意到二人的眉眼官司。唯独御座上的天子面色阴沉,强迫自己将目光投在了殿中的乐舞上。 此时一舞已毕,美人娇喘微微地拜倒在那面大鼓上,向他与太后谢恩。大殿内旋即爆发开雷鸣般的喝彩声,何太后也喜笑颜开:“赏!” 人群中有青年男子执杯起身,笑道:“莲央久不入宫献艺,技艺倒越发精湛了,不若再为我们舞一曲如何?” 是先帝第四子,梁王桓翰。 这个弟弟历来声色犬马,纵情歌舞。桓羡见怪不怪,倒是师莲央笑着向他福了福身子:“妾身还有一舞,名为百鸟鸣凰,值此陛下万岁千秋之诞,想献给陛下与太后,祝陛下圣体康泰,万寿无疆,祝太后芳龄永驻,福寿绵绵。” “只是,此舞尚需琵琶相伴,不知座中那位贵人,肯为妾身伴奏呢?” “老规矩,这枝花落到谁手里便让谁伴奏。”梁王变戏法似的自身后变出一枝玫瑰,“天大地大,酒令官最大,莲央只管舞,届时将花枝抛出去,不管是谁被击中,都须得为她伴奏,便是今日的寿星公也不例外。” 何太后笑着啐道:“就属你刁钻!在你皇兄面前也敢胡闹!” “阿兄疼我呢,不会怪罪阿弟的。”梁王笑道,见兄长面色寒沉似默认,便将花枝抛过,“玉腰奴,接着!” 玉腰奴乃师莲央的诨名,盖因其纤腰细软,身姿轻盈,某日不知被哪家王孙公子抱在怀中把玩,便有了这个诨名。 她妩媚一笑,以唇接过,将花枝衔在丰润的红唇中,浅笑着又跳了一曲《拓枝舞》,丝竹欢快,舞步轻盈,宾客中爆发阵阵欢笑,目光随她舞步漂移,俱都起着哄,希望自己被选中。 薛稚却是担心地看着被她衔在口中的花枝,唯恐此等美差落到自己的头上。 毕竟……这种事对于男子而言是风花雪月的消遣,于她,可就不是了。 不想胸前衣襟一颤,众人突然的静默中,花枝直直落入她怀里。师莲央停下舞步,一脸歉意怅然:“呀,真是不好意思。” “奴实在没想到竟会扔到公主怀中,要不,换一位吧?” 她笑吟吟地道,明眸灼灼,有如太阳升朝霞。薛稚亦看着她,脑海中却只一个念头: 她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公主?” 见她没有应声,师莲央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 无声无息之间,殿中丝竹似也静默下来,万马齐喑。满座宾客都朝她看去。 无它,为舞姬伴奏对于男子是风流佳事,可对于身家清白的女子而言,无异于被比作乐伎伶人之流,是种侮辱。 薛稚身世再不堪,也是个有封号的公主。师莲央再名噪京华,也只是教坊中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妓,怎可让公主为她伴奏? 桓羡仍是一副看戏之态,借旒珠阴翳遮掩看向妹妹。 薛稚却很快镇定下来,轻声唤:“青黛,去取琵琶。” 青黛在心里将师莲央唾骂了数遍,应命抱来了琵琶。薛稚抱着琵琶婉婉站起,淡然低首,先向主位上的天子及太后施礼。 桓羡一愣,她还真打算给个妓|女伴奏不成?还不及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