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哥哥说他还活着,我就去找他。” “你疯了?” 桓羡难以置信地将人扯回来,面上神情震惊又慌乱:“马上就是大婚了,你要在这个时候走?那从前答应我的事又算是什么?” 他双手正擒在她小臂处,紧紧地攥住她,攥得薛稚手臂一阵阵发疼。她抬起眼来,眸光冷淡至极:“桓羡,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但前提是他得活着。” “现在,你食言了,我又凭什么要信守这诺言呢?” “他当然还活着。”桓羡气急地道,“眼下尸体都没有找到,算什么死了?你不许走!是你自己答应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一张俊美的脸因气结而近乎扭曲,薛稚却始终垂着眸,原本镜水澄澈的双目唯剩一潭死水。他又惶惶起来,微红了眼放缓声音:“你真的要走吗?” “那蓁儿呢?她还这么小,她是你捡回来的,你也不要了吗?你好歹也做了她这么久的母亲,当真如此狠心吗?” 他其实很想说,那他呢,她也不要了吗,然而身为帝王的尊严却使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何况,又何必呢,他分明知道答案的。 薛稚原本无波无澜的眼波终究在他提及女儿时有了片刻的裂痕,似是犹豫。他长舒一口气,脸上亦转了笑,才要叫芳枝把蓁儿抱进来,却见她又黯然地垂了眸,轻轻摇首道:“没用的。” “我不会再被你要挟下去了。” “你从前就是这样,用谢家要挟我,用贺兰部的子民要挟我,这么多年都一点长进也没有。我妥协了,可不一样也没落得好下场吗。这样的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会那么蠢了。” 她声音寂冷如冬日堆雪枝头簌簌落下的梅花,落在他耳膜上,梅花的清寒晕染一片,连心间亦是冻成了坚冰。 桓羡眼眸猝然一惊,终于明白过来这连日以来的伏低做小竟也无济于事,气急败坏道:“那好,我现在就去把她杀了!” “来人!”桓羡朝外高声呼,“去把小公主抱来!” 芳枝于头脑混沌中抱着蓁儿被领了进来,还未搞清楚殿中情形,便见桓羡被发跣足,提着柄剑杀气腾腾地朝她走来,当即吓得魂飞魄散:“陛下!万万不可啊!” 她抱着蓁儿噗通一声跪下来,苦苦哀求:“小公主是无辜的啊,您再怎么和皇后置气,也不能伤及无辜啊!” 她毕竟照顾了蓁儿近一年,对这可爱的婴童也生出些许感情。更不明白,分明陛下昨日还亲抱着小公主喂饭,现在却要杀了她。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桓羡暴怒喝道。 他当然不会真的杀了他们的女儿,但眼下,除了用她来迫使栀栀留下也没有别的法子。 那是她自己捡来的孩子,并不是他的,不足以令她厌恶。他就不信,为母则慈,面对蓁儿她也能如此狠心! 他人已逼近襁褓,因暴怒而近乎握不住的长剑,剑尖就悬在婴孩咽喉。却是逼问薛稚:“发誓!说你不会走!否则朕就杀了她!” 煞气凛冽,拂面而来。襁褓之中的蓁儿亦被吓住,嚎啕大哭起来,催人泪下。芳枝眼中猝然盈满了泪水,求助地看向薛稚。 薛稚眼中亦被泪水占据,固执地别过脸,不肯相视。 二人久久这般相持着,殿内水泼尘息,落针可闻,她却始终不肯松口。 桓羡眼中掩在暴怒之下的希冀便一点一点淡下去,举着长剑的手僵硬地放下来,眼中一片彷徨无助。 “你还是要如此吗?” 话声细辨之下竟带着哽咽。 她不答,他的声又带了些许愤恨:“你当真如此狠心吗?” 薛稚没有说话,事到如今,她早已对他失望头顶,只觉看他一眼都会恶心。 这就是,她曾所依赖的、差一点便陷进去的哥哥啊……原来便是这么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从来都只想着他自己,为达目的,可以不择一切手段。 从来都是。 而她呢,她曾经以为她可以驯服这个人,到头来才发现,从前他的种种温和与退步,都不过是迫她心软的假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