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是不好意思。差点不记得,米婶从小教下来,入人生日会,要先道喜。” 沈昭城斯文地笑了一下,撩起眼皮,彬彬有礼地向老爷子行了个礼,“那恭祝沈老先生日月昌明,松鹤长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你!” 眼前的儿子一派温文尔雅,分明是他从很久以前就盼他成为的模样,但此刻沈龄只觉得胸口一阵闷气堵着,咽不下也提不上,五味在其漫开。 虽脸面上言语间都积满气愤,但他的心里却直泛酸。 两束锋利的目光在空中短兵相接,难分胜负,就在这时,内室急匆匆走出来一名穿着华贵的老夫人,赶紧打断他们父子: “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 “阿嫲。” 文俊杰见状就要去扶住她,但她轻轻抬手,示意他不用。 老夫人虽然着急,但仪态依然得体大方,语重心长地握着帕子劝说沈龄:“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就别得理不饶人了!我听讲阿城今日一早就返来帮手,他今次都这么乖了,就没必要次次他返来都捉住他吵一餐饱,也难怪阿城现在不愿回来了!况且,有些事也不必我讲,你也明白的……” 沈龄眼角皱纹微动,深沉的眸光在沈昭城身上打了一转,面色仍冰冷如铁,嘴角却微不可见地松了松。 他怎能不明白? 无论是米婶的事,还是沈昭城从很小那些事,他都还历历在目。 他当然知道,从以前就亏欠这孩子实在太多。但难道…他没有努力挽救吗? 他这些年用心良苦经营的一切,处处苦心打点,受尽闲言碎语,哪一样不是为了他沈昭城?就算他让沈昭城承受那点痛苦,不也是为了他好? 可他无论怎么做,在沈昭城眼中始终都是个罪人!他到底还能怎么做? 一个父亲沦落到和儿子见面眼红的地步,他比谁都不想! 想来,沈昭城今日过来,也不知心里怀着多大的怨。这世间,他应该最不想见的就是他这个阿爸了吧。 沈龄缓缓阖眼,抬手扬了扬:“罢了,你不愿留,还是快走吧。看得我眼烦!” 老夫人本以为气氛要缓和了,万万没想到他这样说,赶忙又想去拉住儿子劝一番,却被沈昭城先一步扶住了她。 被自己父亲狠心赶走,沈昭城却波澜不惊,依旧闲散而倜傥,像是早已习惯。 “阿妈。那我先走了。” 他向她温和一笑,眼底却是令她心一揪的疏冷。 曾经那么叛逆的他,终于成了他阿爸最期望的懂事模样,人人都说他终于改邪归正了。 但她这个妈,却不敢想他的个中滋味。 她一腔备好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定定地看着他嘴角一收,转身离去,挺拔的背影踽踽独行,渐行渐远。 老夫人捉起帕子抿了抿眼角的泪,伸手拍了拍一旁的文俊杰:“俊杰,去送一送你幺叔……” “好。” … 沈昭城对追上来的文俊杰毫无反应,似乎早已料到。 两人无言地兜转在园林间的精辟小径上。 文俊杰还是没忍住:“小叔,你又何必做到这种份上?” 沈昭城不动声色地直视前方,只是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哪种份上?” 文俊杰一时语塞。 没错,和往常的每一次一样,即使沈龄大动肝火,但沈昭城的表现依旧无懈可击,足够得体,足够礼貌,令人挑不出刺。 除了他刚进来说的那句话。 但那句话听起来,其实就是普通的问句。 沈昭城以前的事他虽无法得知全貌,可也多少清楚一些。 沈昭城一路走过来,的确很不容易。 但难道,阿爷阿嬷他们就容易吗? 良久,文俊杰只是憋出了一句。 “你不该这样。” “本来就没什么该与不该。” 沈昭城面无表情地将手中西服穿上,动作利落干净,随手理着衣领, “你很得闲,就去哄那个阿伯开心,别在这里自以为是地替我做评判。” 文俊杰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