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驴车上路。 上午的日头不像下午那般毒辣,但仍旧很晒,陈明夏只穿了汗衫和短裤,还是热得大汗淋漓。 他的遮阳帽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帽檐被阳光穿透,亮光刺得他直眯眼睛。 坚持了好一会儿,一片阴影倾斜过来,亮光霎时消失,他的眼睛得到解放。 陈明夏回头看去,只见云予悄无声息地坐到了他的身后,撑着一把伞给两个人遮阳。 遮阳伞落下的阴影面积到底有限,一部分到了陈明夏身上,就会有一部分从云予身上消失。 云予盘起的两条长腿暴露在了太阳光下。 陈明夏扭头看了一眼云予的黑色长裤,抬手往后推了推肩旁的伞柄:“我戴了帽子,不碍事,你遮好自己就行。” 云予说:“你的帽子都烂了。” 陈明夏一时噎住。 云予安静片刻,有些好奇地问:“你的帽子像是女款,不是你的吗?” “是我妈的。”陈明夏往驴屁股上抽了一鞭子,目视前方,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我妈以前干活就是戴的这顶帽子,后来出去打工没再戴过,我把帽子翻出来,洗洗还能继续用。” 云予闻言,沉默了下,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从小就在干农活吗?” “嗯。”陈明夏笑笑,“农村的孩子,不是在田边跑着、就是在地里忙着,不干农活的只有少数。” 陈明夏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以为云予会顺势问起他哥。 结果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云予的下一句。 驴车走到一半路程时,有什么东西靠到了他的肩后。 陈明夏耸了耸肩,没能把那个东西耸开,他偏了下头,余光里看到一颗乌黑的脑袋。 也不知道云予怎么受得了,居然把脸贴在他的肩膀后面睡着了。 云予手里的遮阳伞一点点地往旁边斜去,快落出板车的刹那被陈明夏一把抓住,然后举在两人头顶。 山下的县城叫新乐县,比起周围的其他县城,新乐县的面积不算大、常住人口也不算多,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陈明夏赶着驴车带云予来到了县里的卫生所。 卫生所里只有一个中年女人在,她拿出新的体温计让云予含着。 很快,测出了39.1的温度。 医生眉头直皱,责备他们:“都烧这么高了才来?再烧下去不得出问题。” 云予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似乎没有听见医生的话,只有陈明夏说了句不好意思。 “输液吧,光吃药可不行。”医生站在柜台后面,一边给云予拿输液瓶一边说,“先来两三天,后面看情况,每天准时来,能行吗?” 陈明夏说:“能。” 医生点了点头,把云予叫到里面的床上扎针。 陈明夏想着输液至少得要两个小时,正好他把家里编好的竹篓拿去卖了,再去市场买些新鲜的肉菜。 还没来得及走,里面房间传来医生的喊声:“小伙子,你进来帮一下忙。” 陈明夏走到门口:“帮什么忙?” “你朋友的手一直抖,这让我怎么扎针?你帮忙按着他的手。”医生已经在云予的手腕上捆了皮筋,拍了几下,白皙皮肤下的青筋格外明显。 云予人瘦脂肪少,很好扎针,无奈他害怕得很,本来因发烧而逐渐涨红的脸又变得苍白起来,他闭着眼睛,眼睫直颤,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