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彩旗兵将被尖锐的木头撞穿了躯体,挂在了木楼边角之上,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就变成了破碎的纸片。 潮水般的彩旗兵马,发出无声的嘶吼,依旧在杀来。 飞楼战车看似巍峨高大,狰狞可怕,但却是一种一次性的战争器材,每当车轮被砍破,崩坏,木楼即将倒塌时。 木楼上层堆积的那些枝叶,就会被点燃,把木楼的上半截都笼罩在黑烟火光之中,倾倒下来,带来更大的杀伤。 每一座木楼倒下的时候,里面的士兵都会匆忙逃出,他们有的能逃回官兵之中,有的却被彩旗兵马所淹没。 有的彩旗兵马,身子已经被烈火点燃了半边,依旧在冲锋追杀。 眼前的这一段战场,明明最主要的参与者,是纸张和木头,却透出无比的惨烈气势。 有几座飞楼战车真正靠近了军营之时,背插六面令旗的将军,就从营中跃起,马蹄踏在风中,以方天画戟硬悍飞楼。 打的木柱断折四溅,木楼反而倒向营外。 官兵后方的道官们,这一刻纷纷动容,感觉耳中似是传来了铜锣鼓响,惊堂木动的杂音。 那些策马腾空的将军,依旧是纸人的本质,却能够发出有声有质的嘶吼。 战场的气息,吹来了一只断手。 扈三娘伸出手去,接住这只黑烟缭绕的手臂。 断手腕部以上的部分,还有护腕与臂甲,断口处没有鲜血,内部也没有血肉,但却让扈三娘感觉到了一点真切的重量。 “纸人纸马的左道之术,我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 扈三娘疑惑道,“但为什么偏偏这些彩纸兵将,有这样的烈性,竟似有一股不逊于真将士的牺牲豪情了?” 旁边坐在车辇之上的王老志说道:“寻常的纸马刀枪术,都是法师自己或者命仆从剪出纸人,也有剪成鬼怪模样的,从剪出来那一刻开始,就只是为了驱役害人而已。” “但这些纸人不同。” 他呵呵笑道,“这些纸人被剪出来的时候,应该是被寄托着思念的。对丈夫,对父亲,对儿女,种种思念,种种期盼,种种苦恨,后来这些剪纸汇聚到精通法术的人手上,才能被点化出这样一种怨烈之气。” “那个名为张万仙的,是借这些纸人的手,为千家万户的百姓向朝廷复仇呢!” 苟英等人听得脸上变色,纷纷开口道:“洞微先生慎言!” “什么叫为百姓向朝廷复仇?分明是有些刁民,有些妖人,搬弄是非,曲解民意。” “不错,我大宋当今圣明天子,天命所钟……” 纷杂的话语被一道笑声打断。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人真是有趣,官家在乎的是一世的掠取,又不在乎百代的名声,偏偏你们都要自欺欺人,为他妆点。” 王老志笑道,“我有点明白他为什么喜欢你们了。毕竟比起某些朝臣来说,你们的样子好玩得多。” 毕竟比起长久的严肃参谏,看猴戏总是会更让人快乐。 苟英听懂他的意思,气的说不出话来,心中暗想,回去之后一定要邀齐好友,向皇帝参这个王老志一本。 王老志望着军营的方向,心想:借百姓之心,寄托纸人。世上幸运有万种不同,不幸却有万般相似。所以采万民心头悲恨,练出来的纸人大军却可以统一调度。 “这种手笔,也跟最上乘的丹道法门,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仔细感受着对面那道生机澎湃的神灵真形,不自觉的搓了搓手指,眼中射出贪婪好奇的光芒,道,“这个张万仙,必定会是一味好药啊!” 虽然心中有了很大的期待,但是王老志还是没有出手。 他是一个对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