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郁蹙眉。 他知道她现在在裴家不易,裴有卿更是不可能轻易放手,光靠她自己…… 徐云葭知道他在想什么,温声笑道:“我知道你现在有能力,也清楚这些事对你而言轻而易举,不过还是不必了。” 裴郁皱眉,想到一个可能,抿唇低声:“你是怕我影响你的名声?” 徐云葭惊讶他会这样想,不过很快就笑着摇了头:“怎么会,你帮我感激不尽。何况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无论我和离的原因是什么,外面的人也都只会以为是我不好,名声这事在我决定和离的时候就已经不重要了。” 她若在乎这些,也就不会提出和离。 她跟裴郁说:“我当初帮你并非是想要你有朝一日回报什么,你也不必为我沾上那些没必要的是非。”流言蜚语就像利刃,假的也能说成真的,如今裴郁身为天子近臣有大好前程,纵使名声不好,也多的是勋贵想要把女儿嫁给他,实在不必因为她担了那些莫须有的诽语。 何况她听说天子还想为他赐婚。 不知道为什么。 云葭心里竟然有些感触,那个从小被人抛弃、被人厌恶欺辱的小孩终于长大了,他长成了一颗苍天大树,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了。 明明她跟他并无什么联系,可云葭却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或许她当初帮他,也是在帮自己,那个时候她也正经历完磨难,父母和离、祖母离世,她以八岁的稚龄掌管徐家,还要照顾年幼不懂事的弟弟。 现在她过成这副田地,可他是好的,甚至比谁都好。 这对云葭而言大抵也算得上是一种安慰。 “不管如何,我都很感激你。”这大概是徐云葭近日来第一次从别人身上感受到安慰。 她向来习惯了一个人扛,即便面对裴有卿的时候也从来不让他多加担心。 此刻却心中柔软。 看着面前的裴郁,其实他跟阿琅差不多年纪,云葭便不由拿他当阿琅看待,忍不住劝了一句:“你如今在陛下身边得他信任,这是好事,可你更要谨言慎行。” “天子雷霆雨露,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什么。” 这是云葭在经历过父亲出事后想通的事,父亲曾经与当今天子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龙椅上的那位对父亲不还是该处置就处置吗? 她怕裴郁之后也会步父亲的后尘。 “你不必担心,他不会对我如何。”裴郁看着云葭说。 他话中太过绝对,倒让云葭怔了下,只不过她也只以为他是年少心思,心中无奈,但也未曾多劝。她怕劝多了反而让这位天子近臣不喜欢,正好惊云找过来了,她也就没再跟裴郁多说,只在走前对着裴郁又叮嘱一句:“冰天雪地,下山的时候记得慢行。” 裴郁看着她头也不回离开,紧抿的薄唇始终不曾抿开半分。 …… 夜里。 徐云葭吃完晚膳就没打算出去,坐在炭火旁看书。 追月开门进来,惊云在外间弄香炉,看她拉着一张脸,不由奇道:“谁给你气受了?” “还能是谁?” 追月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世子怎么没来,原来是那个贱蹄子惹的事!” 她总盼着主子能跟世子重修旧好,所以一到寺庙就遣人回去打听一番,看看世子到底为什么没来,没想到竟真让她打听出这么一个消息,她咬牙切齿:“那贱蹄子在主子走后就故意抱着那个孩子出门,说是要留主子下来,他们走,出门就直接在路上滑到了,那孩子的头直接着地,听说还流了不少血。说是雪天路滑不小心摔倒,可谁不知道她那点心思?现在府里闹得不成样子,世子就是因为这个才被绊住了脚!” 她说着说着还红了眼,又恼又委屈。 惊云却蹙眉:“主子不是不让你说这些事了吗?”她说着看了一眼那蓝布绸帘,禅房就这么一点大,追月声音也不算小,恐怕主子都已经听到了。 心里正想着就听里间传来徐云葭的声音。 喊她们进去。 两个丫鬟连忙收拾心情打帘进去。 徐云葭依旧坐在炭火旁,手里翻看的书倒是合上了,放在膝盖上。 她问追月:“那孩子如何了?” 追月撅着嘴:“您怎么还担心这个呀?明眼人都晓得是那贱蹄子故意使坏,为得就是故意绊着世子不让他来找您,离间您跟世子的关系,您管他们如何呢?”话是这么说,但顶着云葭的注视,追月还是忍着那股子恼意回了,“大夫去过了,说没事,只不过那孩子本来就体弱,以后只怕只能得精心仔细养着了。” 说到这就让人心烦。 本来随便打发到偏院让他自生自灭就是,偏偏得仔细养着,而且因为这件事,夫人又怪到了主子身上,逼着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