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奴婢进去给您向陛下说道说道,您且等着。” 他说完便站直身子走进武英殿。 起身的那一刹那,冯保脸上的恭敬彻底敛了下去,直到走进武英殿,他才又垂眸敛目,装出一派恭敬模样。 武英殿中。 穿着朝服的李崇正在批阅奏折。 李崇今年四十岁,他是先帝的四皇子,在先帝年间诸位皇子之中,他是最不出挑的一个。 当年谁也没想过这位宫女所生的四皇子居然能在一众皇子之中脱颖而出,最后被先帝亲自赐下圣旨,由如今的诚国公徐冲和信国公裴行时扶持着登基。 李崇在做皇子的时候,沉默寡言、老实本分,十分没有存在感,后来掌政之后才逐渐显露出他的野心和手段。 这些年大燕海清河晏、国泰民安,与这位天子的处世手段也有脱离不了的干系。 但或许因为早年过于殚精竭虑,又在救先帝的时候受过伤,李崇的身体并不算太好,他过于清癯,脸色也常年苍白。 听到有人进来,李崇头也不抬。 冯保无论在外如何,也不管私下怎么算计,在李崇面前,他始终只是一个奴婢一条忠心的狗,他放轻步子,小心地把托盘上分文别类的奏折按轻重缓急放好,又替李崇重新续了一盏热茶,这才站在一边偷偷窥探着他的神情,斟酌着开口道:“奴婢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国公爷了。” “国公爷身上背着荆条,那上头的刺都把他扎出血了。”他一边说,一边审视着天子的神情,见他面上神情未有一丝变化,甚至不置一词,倒是稍稍定了些心。 看来这位天子的想法并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改变的。 外面静悄悄的。 屋内也只有李崇批阅奏折的声音。 悬腕、提笔、蘸墨,一整套动作下来,桌面上的奏折便又少了许多。 直到李崇拿到一封奏折,看到上面的内容方才淡淡出声:“朕的朝廷什么时候竟养这种闲人了?还是说现在外面一件能报的事都没有了?” 冯保心下一惊。 他忙低头,看奏折上面的内容,又是一封弹劾徐冲的奏折。 这阵子这样的奏折并不在少数,从前也没见这位天子如何,此刻听他语带不满,冯保心下不由一沉,这奏折不是他故意放进去的,但此时他毫不犹豫地跪下认错:“是奴婢的错,奴婢应该好好审阅一番的。” 李崇没说话。 他批阅太久,累了,索性把折子往旁边一扔,也没出声让冯保起来。 冯保能在李崇身边这么多年还能好好活着,最知道的就是审时度势,他窥探李崇的心思,提议道:“外面日头大,国公爷跪了也快有小半个时辰了,他膝盖又不好,要不您还是见见他?” 李崇没出声,但也没反对。 冯保便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便又说道:“那奴婢去请他进来?” 李崇这次终于发话了,他沉眉冷声:“怎么,他是没腿吗,还要你去请进来?让他自己滚进来!”说完他又重新睁开眼拿起一本奏折看着。 “起来吧。”这是对冯保说的。 冯保忙诶了一声。 他站起来后便让殿中的内侍去给徐冲传话。 徐冲很快就进来了。 他的膝盖有旧伤,今天跪了这么久,进来的时候脚步明显深一脚浅一脚。 李崇看到了,也跟没看到一样,甚至没让冯保给他看座倒茶。 明显的冷遇,要搁以前,徐冲肯定是不会多想的,没有人给他座,他就自己找座,但今日有悦悦的提点,他也不是真的糊涂,便发现有些东西是真的不一样了。他心里不由捏了一把冷汗,还好他听悦悦的话进来了,要不然……他实在不敢深思不久的将来会面临什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