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不说话没表情时就已经足够骇人了,更不用说这样阴郁地沉着一张脸盯着人看的时候。 不一会。 那些窸窸窣窣的低语声就听不见了,原本看着云葭的那些人也纷纷低下了头。 云葭瞧着却觉得好笑,也真的笑出了声。 早知他在外面是何模样,但真的近前瞧见后还是觉得有趣极了。 那让人畏惧的孤傲冷漠以及阴郁骇人落于云葭的眼中却只让她觉得好笑,大抵是她与他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就像是看见了一只平日亲人又黏人的小狗走到外面露出张牙舞爪的模样,看着威风凛凛,可熟悉它的主人只会觉得它可爱至极。 让人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头,或是捏捏他的耳朵。 笑声传入裴郁的耳中,就像一阵无形的风抓得他的耳朵痒痒的。 他耳根发烫,也不知红没红,却未再看前方,也未去看云葭,而是低着头把那把凳子放在了她的身后,手里没帕子,他向来不爱带这些东西,却无所谓地拿自己干净的袖子替人擦拭干净,也不管这样做会不会弄脏自己的袖子。 这样做完之后,他方才跟云葭说道:“好了,可以坐了。” 云葭笑着与人道了谢便踏实地坐了下去,裴郁等她坐下方才跟着一道入座。 桌子就那么一点大,两个人一道坐下来之后,即便两把椅子隔着有些距离,但两人宽大的袖子还是会不可避免地碰撞在一起,更不用说云葭身上那淡淡的清香气。 裴郁起初察觉到的时候,身子就忍不住有些僵硬地绷直。 他怕云葭瞧见,也怕她会觉得不舒服不自在,所以他克制地让自己的身形端正些、再端正些,好让他们的衣裳不至于撞在一起。 可夜里有风。 即便他再怎么绷直自己的身形,控制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但他们的衣袍和袖子偶尔还是会不可避免地交叠在一起。 云葭今日穿了一身雪青色的襦裙,上面绣着腾云驾雾的仙鹤,风一吹,她身上的仙鹤仿佛下一刻就要扶风飞起,而此刻那片柔软的袖子正被裴郁那一片墨色的袖子压着。 心脏再一次怦怦乱跳。 明明什么都没有,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可裴郁却瞧得心头一阵滚烫,继而抑制不住想就此沉沦下去。 再次瞧见之后,他本想立刻抽回自己的袖子,往旁边看,却发现云葭并未注意到这里的情形,也没有别人能瞧见。 除了他。 心里那一点不能说与旁人听的心思犹如水上小舟划过而生起的阵阵涟漪在他的心里轻轻晃荡,一下、一下,涟漪更为旖旎了。 他原本克制地置于膝盖上的双手也忍不住用力握紧自己的膝盖。 他微抿薄唇轻轻垂眸,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两片袖子,它们离得那么近,近到几乎无人可以分开它们。 明知这只是意外,明知这什么都代表不了,可裴郁的心里却像是放了一场无声的美丽的烟花。 就让他放纵一时吧。 他在心里无声地对自己说,就一时,一时就好。 怀揣着这样的一份心思,裴郁匆匆收回视线,佯装并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至于回头被她瞧见,再窥探出他那一份隐秘的不该的心思。 裴郁深吸一口气后终于重新拿起桌上的毛笔。 面前的妇人已经等了许久了,身后还有不少人,裴郁想早些处理完这些事务便带云葭回去,免得她总是被人看着,更怕有人认出她的身份,为她带来不便,裴郁稍稍定神之后便继续做之前未做完的事。 废纸已经被云葭放到了一旁。 上面墨水洇结,早已看不清原本写的是什么了,妇人原本想重新诉说,裴郁却说不必,而后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