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香打着手电筒走过去,不算亮堂的光线往那“鬼影”上一照,就看见一个人倒吊在她的面前,一张脸除了鲜红血色看不清任何五官,女人手上挎的草篓子都吓掉了,连滚带爬地回到家里,魂飞魄散地报了警,回来以后精神就一直不太稳定,嘴里时常说胡话,村里老人说是吓“掉魂”了,让会看的人给她“叫一叫”就好了。 林载川从来不信这些风水上的说法,听到大妈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当时经过,没有评价什么,微微颔首道谢,跟信宿一起沿着村里小路向北走,沿途问路,找到了李秀香的家。 林载川站在红色铜门前,抬起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敲了敲门,“咚咚”两声响。 过了没一会儿,一个男人出来开了大门,应该是李秀香的丈夫,他“吱嘎”一声打开门,面色茫然:“你们是来找谁的?” 林载川从口袋里拿出警察证,轻声说道:“打扰了,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刑警,来上门调查李登义的案子,李秀香是在这里吗?” 男人说着一口当地方言,嘴皮子很快,“是警察同志啊,快请进。秀香是住这儿,不过我老婆她精神受刺激了,脑子出问题,从山上回来以后就说胡话,老是说能看见什么东西,她说的也不一定就准——我就说让她别大清早往山上跑,她非不听!” 林载川不置可否:“方便让我们跟她见一面吗?” 李秀香的丈夫带着二人进来,一个女人坐在炕上角落,头发乱蓬蓬的,皮肤粗糙黝黑,体型偏胖,是很典型的长年下地的中年农村女人的长相。 男人上去碰了碰李秀香的肩膀,低声道:“秀啊,警察同志来调查前几天那事儿,你再跟他们好好说说。” 李秀香一听到“前几天那事”,整个身体就颤了一下,眼里露出恐惧的表情,嘴里絮絮叨叨开始喃喃道:“有鬼、有鬼……” 看到她的反应,林载川跟信宿对视一眼,知道恐怕很难从这个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者嘴里问出什么了。 林载川从警将近二十年,接触过许许多多命案,看到多么血腥暴力的案发现场,都能冷静置之,而信宿本身对这些事就没有一点感觉,也从来不敬畏那些牛鬼蛇神的东西。 但是对于一个普通农民来说,目击那样的画面还是很难消化下去,有可能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尤其李登义死的的确骇人听闻。 李秀香精神失常,林载川还是尝试问了她几个问题,避开了李登义的尸体,“当时在山上你看过到其他人吗?附近没有别人吗?” 李秀香的嘴唇神经质般抖了好一会儿,才沙哑说了几个字,“来回路上,都没看见,静悄儿的。” 林载川:“上山的具体时间还记得吗。” 李秀香的丈夫插了一句:“应该五点半来钟吧,不到六点反正,那天她五点就从家里走了,上山也就半个钟头。” 根据法医给出的尸检结果,李登义的具体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左右,那么,凶手要完成捆绑、吊起、缓慢放血这一系列的动作,至少是十二点之前就到了山上,然后在凌晨五点前悄无声息离开了现场。 从李秀香的家中离开,趁着天色还没黑,林载川打算去案发现场看一看。 村里的路又窄又抖不太好开车,林载川把车停在村碑入口附近,信宿跟着他走了很长时间的路,没多久就累了,浑身断了筋一样,两只手抱着林载川的一条手臂,整个人没骨头软绵绵挂在他身上。 林载川看他一眼,“累了的话就先回车里休息,我大概一个小时就回来,带你去吃晚饭。” 信宿鼻子里哼哼唧唧了两声,但没撒手,意思是不愿意一个人在车里,要跟他一起上山。 林载川在他身前微微弯下腰,“上来吧,我背你走。” 信宿一点出息没有,听到这话马上趴到他的背上,手臂抱着他的脖子。 林载川背着他沿着小路向前走,道:“比上次背起来好像重了一点。” 因为体质原因,信宿一直很难长秤,以前一天吃四顿饭,才能勉强保持体重不往下掉、不瘦的太厉害。 难得有体重往上走的时候。 这个冬天,林载川还是把他养的太好了。 “嗯。”信宿低下头去,脸颊在他的脖颈蹭了蹭。 信宿让他背了一段平地,到陡峭山路的时候自己主动下来走了,好在这条山路不长,往上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远处一条被拉起来的黄色警戒线,是发现李登义尸体的地方。 山地倾斜,表面都是沙土,两只脚走上去都不太平稳,任何交通工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