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城经常会在结案后带着组里的队员们来这里吃顿饭,犒劳大家一下。长此以往, 饭店的老板也就认识了他。 午高峰已过,店里面的客人们已经不多了。贺予城一走进店里, 老板就迎了上来:“哟,贺队, 今儿怎么突然来了?” 以往贺予城来之前都会提前给老板打个电话, 预定一下台位, 毕竟队里人多, 要是不提前定好容易没位置。 “馋你这口儿了。”贺予城一边往最里侧的那台空桌子走,一边对老板说, “还是老几样。” “诶,好嘞!”都是老顾客, 所以老板压根儿没多问,回了一声后就去后厨报餐了。 贺予城在角落中靠墙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是职业习惯使然,坐在这里可以不仅可以大幅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还能将整间饭店的角角落落尽数收归眼底。 周凡渡在他对面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表现的倒是挺镇定自若,内心依旧却是一片忐忑。这种忐忑就像是皮鞭似的不停鞭策着他的躯体,令他不敢松懈分毫,坐姿极为笔挺,双手搭于膝头, 浑身肌肉紧绷, 一点儿都不像是来吃饭的, 倒是像来和首张汇报任务的。 贺予城端起了桌上的白瓷茶壶,倒了杯茶,推倒了周凡渡面前,笑呵呵地说:“紧张什么?叔又不是外人。” 周凡渡连忙握住了茶杯:“谢谢叔!” 贺予城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举起杯子啜了一口,放下茶杯地同时,漫不经心地发问:“叫什么名字呀?” 周凡渡立即回答:“周凡渡。凡间的凡,渡水的水。” “哦。名字不错。”贺予城又问,“多大了?” 周凡渡:“二十一。” 贺予城缓缓点头:“和夕夕一样大。”又问,“知道为什么请你吃饭么?” 周凡渡犹豫片刻,果断点头:“知道。” 贺予城被逗笑了:“知道还敢来?不怕是鸿门宴?” 周凡渡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我和小多从小一起长大的,七岁就认识了。” 贺予城蹙眉:“小多?” 周凡渡解释道:“就是夕夕。” 贺予城了然:两个夕凑在一起,可不就是多么? 随后,贺予城又问了句:“是她自己改名了,还是你给她改的?” 周凡渡:“只有我这么喊她。” 呵,你小子还挺特别的……贺予城的心里一下子就不舒服了起来,比被针扎了还难受。喝口茶缓了缓,他才继续开口:“你们是小学同学?” 周凡渡回答:“是邻居,也是同学,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是,从来没有分开过。” 贺予城:“……” 这比让他挨一子弹还难受。 难受的说不出来话。 他至今仍然记得,在夕夕上小学的时候,自己经常会偷偷摸摸地去她学校门口看她,几乎每次都会看到她和一个高高帅帅的男孩在校门口吵架拌嘴、拉拉扯扯,看得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那个时候夕夕才七八岁,他就开始在心里念叨“女大不中留”这句话了。 后来,他以拳击教练的身份接近她,偷偷教她学搏击和散打。每次约定见面的时候她都会跟他絮叨一些学校里面的事情,几乎每件事情都和一个男孩有关。在夕夕嘴里,那个男孩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叫“烦人精”。她不是吐槽这个“烦人精”,就是讲一些和“烦人精”有关的事,还说“烦人精”总是欺负她,等她学成出师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爆“烦人精”的头,让他跪地求饶。 他曾经一度很好奇这个“烦人精”到底是谁,能让他闺女这么念念不忘,但却一直没有机会。后来他的真实身份被曝光了,闺女一气之下直接和他断绝了来往,他更是没有那个精力去寻找“烦人精”了。久而久之,他都快忘了“烦人精”的存在了。直到此时此刻,被遗忘了许久的记忆重新破土而出。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