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令就滚出去,不必再受裴家庇护!” 气氛骤然而僵,小七默了片刻,冷静以对,“此宅是裴家所置,却非私邸,而是五军之所。阁下言之冲动,虽为尊长,恕我不能听从。” 言毕她长身一揖,居然拔足而走,连管事都愕住了。 半晌后,冯公一声低哼,分不清是何种意味,“这丫头,胆气倒足。” 绣香一冲出小楼,陆九郎就知道糟了。 他立即将陈娇的钱匣揣进怀里,从后院翻墙逃出,趁着午后人少,他撕烂衣裳在脏地一滚,从卖饼的炉膛内挖灰抹脸,揉乱头发,登时成了谁都不愿多看一眼的乞丐。 他又拾了个破竿,摸摸腾腾的远离了陈府,一摸怀里的匣子,镇定下来寻思。窝藏逃犯的罪名不小,陈家绝不敢宣扬,逃出来也不用再对着陈娇的脸,只要乔装乞丐,等禁城令结束,总能寻到机会混出去。 于是他窝在街边乞讨,换到钱买烧饼度日,没想到藏头缩尾了一阵,给差役穷凶极恶的抓了。他先以为败露,又见三五个乞丐给拘来,一起押着穿街走巷,最后被驱进了一处偏僻的栏圈。 栏圈内挤了百余个乞丐,随处皆是便溺,气味臭不可闻。陆九郎这时反而稳了神,缩去边角不吭气,听群丐七嘴八舌的吵闹。 一个凶悍的差役过来一吼,“吵什么!城里有贵人将至,把你们圈到一处,每日两碗粥供着,时候一到自会放了,闹腾的打死不论!” 众丐见差役凶横,立时瑟缩下来,小声的猜测是何方贵人,阵仗这般大。 到了放粥的时候,差役抬着大桶过来,群丐又挤去疯抢。 那粥又稀又薄,黄绿色的米汤带着霉花,连乞丐都难以下口,只能捏着鼻子硬灌。陆九郎表面与众人一般,等到半夜所有乞丐睡了,他悄悄撕开怀里的烧饼,一点点含软了咽下。 旁人没有藏食物,很快饿得开始争抢薄粥。强壮的乞丐连夺几碗,勉强灌个肚饱,老弱的就得挨饿,被迫去喝石槽的脏水,有的又吐又泻,围栏里越发污秽不堪,差役在百步外看守,压根不愿靠近。 陆九郎藏身其中,碰上夺粥的绝不反抗,暂且混了个太平。几日过去,城中的乞丐抓尽了,围栏外来了几个壮汉,陆九郎一眼认出是赌坊的打手,脚底板都凉透了。 陈半坊岂是好惹的,一个小无赖在他眼皮底下骗了亲妹,顺走她的私蓄,还大剌剌的逃了,不捉回来剐了才怪。他通过一些痕迹猜出陆九郎的法子,不便大肆搜找,干脆献计官员,以清城为名锁拿了全城的乞丐。 差役是打点过的,当然不会拦,几个壮汉进圈逐一翻寻,抬脚乱踹,群丐饿得有气无力,被踢得蠕蠕而动。 陆九郎悄然后缩,打算滚一身秽污,没想到一个老丐被大汉一掀,恰好撞进他怀中,陆九郎立即将之推开,老丐却抓住不放,拱着头翕动鼻翼。 陆九郎明白不妙,用力掀得老丐跌出去,对方却已经叫嚷起来,“烧饼!有烧饼!给我饼——” 群丐早就饿极,一听有烧饼,刹时溢出了口水,轰然朝陆九郎爬来,惊得他毛发俱耸。 一个大汉跨来,薅起陆九郎的衣领一撕,果然跌出两个烧饼,还有一方精致的漆匣。 群丐已经为抢夺烧饼打起来,大汉拾起匣子狞然一笑,“着了,就是这小子。” 陆九郎弹起来冲出,后膝已经受了一踹,壮汉一脚踩来,将他的头脸辗入秽泥之中,陆九郎呼吸一窒,身上瞬间挨了七八脚。 正当天旋地转之际,栏边响起一个清凌的声音,隐着郁怒,“乞丐就能如此虐打?差爷也不管?” 几个大汉恶笑,陆九郎忍受着踹打,喉间一股腥甜,心却遏制不住的狂跳起来。 差役过来随意一斥,“这贼犯了事,活该受惩,快滚!不然你就是从犯!” 这些人下手极重,陆九郎给打得眼前发黑,口鼻溢血,他极力抹开眼皮上的秽物,模糊望见一个细挑的影子转身而去,嘴唇方一动,又给踩进了泥里。 群丐将饼撕食殆尽,没抢到的瘫在一边,麻木的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