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郎凝视着淡粉的唇珠,轻哼一声,“做狗算什么能耐,我可不稀罕。” 顾太医相当惊异,安小姐初见时命如游丝,一只脚已进了鬼门关,才十余天就大有起色,身体的强悍着实令人惊叹。 李睿本来将此事都忘了,给他提了才想起,一笑道,“不外是安小姐年轻,又逢太医妙手,如此甚好。” 云娘在一旁话语幽幽,“她当然愈合得快,殿下可知安家的人厚颜无耻,索要了多少东西,真是欺殿下善心。” 她憋了多日,这会才道出来,李睿听得微讶,“我见那陆管事是个人才,极会说话,怎么竟是贪得无厌之徒?” 郑松堂在一旁缓和,“也未必是贪婪,安家一方豪族,大约享用惯了,见殿下大方就随意了些,如今主人好转,应当会来致谢。” 话音方落,外头通传安家的管事请见,李睿失笑,“这不就来了,恰如郑先生之言。” 云娘还未见过安家的人,心里存着气,拿定主意要将来人数落一番。 随着门帘一挑,一个青年被引进来,他眉锋如墨,狭眸精致,明峻而英锐,身形颀长健挺,气质也很奇异,生如不羁浪子,神气却谦低和敛,令人一见就生出好感。 所有人都为之意外,一介家奴竟然这般出色。 李睿也很诧异,这人之前来求,似从灰沟里爬出来,难掩的憔悴疲困,他也未多留意,没想到休整后竟是如此。 青年恭谨行礼,声音低沉如磬,“我家小姐的伤情已有好转,多谢李公子慷慨相助,顾先生妙手回春,大恩铭感五内。” 郑松堂拈须打量,想起安夫人好美男的传闻,笑而不语。 李睿对这份恭敬很满意,“不必客气,请安小姐放心休养,有所缺的但说无妨。” 青年表现得格外知礼,“此前冒昧索要了许多,哪敢再度劳烦,待归返沙州,我家主人必定十倍以谢。” 既然不是贪婪之徒,李睿和煦以对,“谁都有急难之时,小助无须在意,倒是陆管事忠心可嘉,安夫人当要重赏。” 青年应对谦和,“公子过誉了,份内之事,不值一赞。” 这人的气质与谈吐完全不似一个下人,夏旭仔细打量,突道,“你是习过武还是从过军?” 陆九郎顿了一刹,决意一试,“好眼力,我确实从过军,不然也进不了商队。” 郑松堂登时生出兴趣,“难道是河西五军的哪一支?” 陆九郎当然不会吐实,“玄水军,混了两年就退了。” 李睿原想敷衍两句就打发了,闻言心头一动,使了个眼色,“我曾经听过不少河西军的传闻,可巧遇上陆管事,五军究竟是什么样,为何如此之强?” 一个面白体柔的男仆立时捧来圆凳,适时奉了茶。 陆九郎接了茶,目光在男仆身上一掠,方回了李睿,“难怪公子好奇,五军的成份极杂,外人知晓不多。” 他心思灵巧,一边娓娓说来,一边察颜观色,轻易窥出对方的兴趣所在,从五军说到背后的各大豪族,众多部落,再说到与西域诸国的关联,言语轻松趣致,听得一干人皆入了神。 郑松堂行前对西域虽有了解,仍觉欠缺,此时与陆九郎之言印证,所得颇多,不禁大喜。 案上的茶水续了多次,从午后说到入夜,李睿才放陆九郎辞出,犹觉意犹未尽。 待人走后,郑松堂不由感慨,“此人精通河西,机敏善言,做豪门家奴实在可惜。” 云娘容颜殊丽,自出宫以来,外男一见无不失措,连对答都磕巴起来,独有陆九郎形貌出众,应对不俗,令她好感大增,接过话语道,“这有何难,一旦知晓殿下的身份,他定会毫不犹豫的投效。” 这人宛如上天送来的一般,李睿怦然心动,思了片刻,“先观其言行,到了沙州再说。” 伍摧在外头蹲得腿都木了,回去吃饭换了石头来守。 石头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