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铭生出微悯,“银子我替你出了,葬仪厚些,余下的给她的家人。” 楚翩翩垂泪道,“多谢公子,我实在想不通,沁沁是姐妹中琵琶最好,性子最软的,怎么竟这样没了,大皇子府竟是如此险恶之地。” 沈铭一愕,心下微沉,大皇子近日笑颜如常,当众对李睿赞誉有加,府内却抬出受尽凌虐的美人,如此暴戾怨毒,将来一旦成为人君,该是何等的可怕。 楚翩翩虽是难过,也清楚贵人是来寻欢的,绝不愿听见这些,她极力扮出欢颜,“我们这等微贱之人命如浮灯,朝明暮灭,算不得什么,是我累了公子的心情,这就去烹茶。” 沈铭瞧着她掩袖收泪,眉忍悲意,姿态优美的洗盏,忽然动了怜意,“翩翩,替你赎身可好?” 楚翩翩一个没持住,瓷盏摔得粉碎,却忘了收拾,惶然回望过来。 沈铭此前从未想过,思了片刻道,“脱籍虽难,费些时日与手段也能办下来,我会在外头置个宅子,假如将来续娶,夫人容不下,也会给你寻个去处,不让你飘零无依,你可愿意?” 楚翩翩宛如天降纶音,珠泪双垂,扑住他的膝,“公子——沈郎!——我好欢喜!” 沙州街头熙熙攘攘,商旅如织,比去年更繁盛。 凉州大胜,朝廷给予了极大的嘉赏,韩平策受封南阳郡公,兼凉州节度使,十一州贺客无数,韩家一扫方家叛乱带来的低迷,重新树立了声威。 塔兰的酒肆生意红火,正忙得不可开交,突然后厢传出消息,女儿不见了。 小丫头正是爱乱走的时候,塔兰在酒肆寻了一圈未见,奔去街上张望,正当心急火燎,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将女儿送了回来。 男人前额微秃,笑容和气,“娘子留神,街面人杂,小囡跑丢就不好了。” 塔兰见女儿嘴里还含着一根糖棒,知是对方好意,连声致谢。 男人谦和的回道,“何必客气,都是一街商户,以后还要娘子多照应。” 塔兰好奇的问了几句,原来对方姓纪,也是个掌柜,在隔壁开了家炒货铺,不禁好奇,“你的口音不像河西人,哪里来的?” 纪掌柜大概走过不少地方,颇会攀谈,“关内的,听说沙州赚钱容易就来了,对城内还不大熟悉,不知此地经营可需要打点?” 人家殷殷请教,塔兰自要多说几句,“不用,街上有巡卫管束,不许强索强卖,逢了闹事唤一声就过来规制,不过街上卖炒货的多,你这新开的未必好销。” 纪掌柜应道,“我也正烦恼这个,不知沙州人偏好何种口味,能否在酒肆搭卖?” 塔兰是个热心的,当下给了建议,纪掌柜连连点头,赞叹有加,将她捧得如商贾之神。 塔兰不免得意,顺口道,“既是这样,你做好了送来尝尝,我也在酒肆替你宣扬,别看堂面不大,往来的客人极多,连赤凰将军也时常光顾的。” 纪掌柜越发显出惊讶,“娘子居然识得赤凰将军?我早听闻她的大名,可惜没福气一见。” 塔兰越发自豪,鼻子都要翘起来,“见明铮有什么难,我与她极熟的,等来了就让伙计唤你瞧一眼。” 纪掌柜大概敬慕已久,很是热切,“娘子果然非同凡响,将军通常多久会来?” 塔兰这哪说得准,扳指头一算,“凉州战后来过一趟,有三个月没见了,大约快——” 酒肆内出来一个男人,打断了她,“塔兰!” 纪掌柜一望,男人面目英俊,与嘈乱的环境格格不入,抱起小丫头冷淡的一瞥,“客人正多,还有空闲话?” 塔兰赶紧收了话,跟着他回了酒肆。 男人低低的斥道,“说过多少次谨慎些,韩七将军何等身份,你连市井闲人都召来瞧,她还能安心过来?” 塔兰不服气的嘀咕,“隔壁的掌柜,又没什么坏心,明铮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男人不快的蹙眉,“一个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