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哄着,一边指尖沾了胭脂,往她的唇珠涂抹,韩明铮作势要咬,却又忍不住笑了,到底纵容了他。 院里笑声嚷嚷,烟火已经放起来,韩明铮容颜明丽,红唇如火,云鬓金凤生辉,宝珠垂耳,颈佩长璎络,她仰头望向窗外,又拉过他相偎同看,身上温香柔暖,从鼻尖萦到了心底。 两人头回一起过年,辞了所有拜贺,隔绝了闲人相扰,无尽的欢馨与甜蜜。 以至于陆九郎大梦一过,醒来望见冷嗖嗖的军帐,登时又想闭眼。 然而已经有人觉察,韩平策大步过来一看,松了口气,“睡这么久,终于醒了。” 陆九郎只得坐起,才发现身处韩平策的大帐,还盖着对方的裘氅。 韩平策这次是真急了,大军才出发就接到传讯,陆九郎为军情不泄,冒险入了蕃北。他登时捏了把冷汗,既怕出兵击空,给蕃军所乘,又怕陆九郎有个好歹,没法跟妹妹交待,领着大军一路急行,万幸赶上了。 韩平策已问过长庚等人,清楚这段日子的艰险,心底激赏难言,罕见的和了声气,“此战你当记头功,做得极好!” 陆九郎还有点木,半晌才道,“全军都到了?” 韩平策夸完也觉别扭,改喝一声,“全上岸了,休整了一日一夜,都快开拔了,醒了就起来吃喝!” 随从送来吃食,陆九郎啃完羊腿,精力恢复过来,钻出帐帘冷风扑面,四面八方满眼的河西兵,众多营地烟气腾腾,喧嚷声不绝。 石头和伍摧早醒了,伤也不算太重,对着一帮士兵眉飞色舞的吹嘘,长庚给裹得粽子一般,又失血不少,没力气夸口,不免给二人比了下去。 司湛将一众照顾得极好,还弄来了马车,方便载着伤员随军,几人闲话一阵,传令兵找来,将陆九郎唤了回去。 各军的将领正行出大帐,奔向所属的营地,其中有不少是熟面孔,有的认出陆九郎,目光带上了钦佩。 大帐内的韩平策双臂张开,让小兵系整甲衣,见他来嗡声一问,“怎样了?” 陆九郎只道了两字,“可战。” 韩平策打量着他,一点头,“好!让蕃人见一见苍狼的厉害,打完了咱们尽早回家!” 河西数万大军如神兵天降,避开陵湖踏入了蕃北。 蕃人骇然惊恐,匆匆调动军队,然而再快的飞马传递,也不及蓄势待发的雷霆。 不等十二蕃部集结完毕,河西军奔腾而袭,如一柄坚不可摧的铁犁,从北向南的横扫。蕃地战火纷起,众部惶乱,给强攻打了个稀烂,大军越战气势越昂,直迫吐蕃王城。 蕃王惊怒又恐惧,派王弟央格统领军队,奋起全力迎战。 当年央格夜袭,激得韩戎秋疾发身亡,由此步上权力之巅;如今韩平策兵临城下,听说了敌军的主帅,誓要一雪此恨。 雪山之下号角尖长,两方士兵刀锋相对,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杀喊。 这是强与强的对撞,命与命的搏杀,河西军挟威而来,蕃军极尽顽强,长枪与怒剑穿透军衣,血腥的场面宛如地狱。 韩平策稳打稳扎,防住蕃军的数重冲击,随着时辰的推移,渐渐压得敌阵不支。 陆九郎率领青木军的一支,趁着敌兵动摇,强突而进,冲到了敌方的大纛下。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对上了央格。 央格已经不复铁镌般的硬朗,权力与享乐侵蚀了他,两颊现出松颓,身形也宽了,眼看翼护的卫军受到冲击,神情抑不住的变了。 陆九郎英悍峻锐,背靠大军杀势如虹,跃马腾风而起,鸷猛无伦的冲了上去。 第122章 献金丸 ◎我怎么听说陆苍狼没死,偷偷潜回河西去了?◎ 春阳晴好,万物一新,肃州城生机勃勃,开始修整兵灾中毁坏的屋宅,街面时见大车往来。 城心的法幢寺叩响了云板,僧众聚列,仪态恭然,迎来了一位贵客。 观真大师霭然而出,“裴大人久违了,肯至肃州一行,老衲何其荣幸。” 裴佑靖还了一礼,“我这枯槁失志之人,劳大师几度致书,殷殷牵挂,委实愧煞。” 二人寒喧几句,观真大师陪客人行去后殿的三重阁,此阁重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