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定可以教某。” 辩才沉吟了一会,才道:“贫道可尝试说服韩氏族人,然须得大帅赦免其过。” “此皆韩朗、康元诚二人之过,无干其他人等。” “如此,贫道便放心了。” 若只追究韩朗、康元诚一家的罪过,到此为止,那么事情就还有操作的余地。 辩才、增忍下午便返回了灵州。他二人离去后,陈诚走了过来,贺道:“大帅,灵州旦夕可下,此番出征,又得全功。” “陈判官来得正好,灵、盐二州既下,表何人当节度使为佳?”邵树德问道。 以如今的情况,让他一人身兼定难、朔方两镇节度使不太可能。桀骜如李克用,想要侵夺昭义镇,也是表其弟为节度使。 但这并不意味此战白打了,事实上有变通的办法。 “大帅,某有一人举荐。”陈诚胸有成竹地答道。 “哦,竟已有人选?”邵树德有些惊讶。 这年头,够资格当一镇节度使的人虽不少,但一时间也不好找。 “大帅,前河东观察使、供军使李劭可任朔方节帅。”陈诚说道。 “李劭……”邵树德想起来了。当初在河东还挺照顾自己的,在晋阳时,还开玩笑说若是邵树德当了夏绥节帅,他就全家来投,供军使不做也罢。 “李克用入主河东后,供军使已换了人,李使君全家前些日子已搬来夏州,某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正要禀报大帅。”陈诚道。 “可也!李劭可任朔方节帅!”邵树德仔细想了想,笑道。 他当过观察使,资历完全没问题。本身又是个文人,不懂军事,自己将朔方军残部整编一下,从铁林军、武威军、经略军中抽调人马新建定远军、丰安军,再派心腹大将镇守灵州,便可牢牢掌握这二州八县之地。 至于朔方军原本的残部,当然是带回夏州,打散编入各军了。 “这便遣人将李使君请来。”邵树德说道:“某要和他密授机宜。” 灵州城内,辩才二人回去后,先与韩朗、韩遵父子虚与委蛇了一番,言邵大帅需财货、美人若干,方可再谈。韩氏父子听了又惊又喜,连忙前去操办了。 辩才、增忍则回到了龙兴寺,秘密会见了一个人。 “韩将军,定难军围城数重,人心惶惶,必不可守,将军可有良策?”辩才给韩逊端上了一杯茶,轻声问道。 韩逊乃韩氏族人,灵州衙将,手握兵权。他若能合作,事情便多了几分把握。 “法师也不用绕圈子,有事但讲无妨。而今这个形势,定难军若攻城,守不了几天的。”韩逊是个赳赳武夫,但并非没有脑子。事实上这几天家族内暗流涌动,不少人想直接投降,但又害怕被治罪,左右为难,犹豫不决。 “灵武郡王英武过人,兵锋甚锐。贫道见其时,言只诛韩朗、康元诚二人,并将其家人械往京师,余皆不问。”辩才说道。 “此言当真?”韩逊有些心动了。 灵州,守是守不住的。定难军一旦猛攻,韩逊怀疑军士们立刻就会哗乱献城,尤其是那些潜伏下来伪装顺服的李元礼旧人。他们平时可能没法做什么,但大军围城的情况下,难道不会煽动军士? 如今好了,灵武郡王既然只抓首恶韩朗、康元诚,不株连其他,这就给了其他韩氏族人保全家门的机会。 虽然说起来有些对不起韩朗,可与家族的存亡相比,又算得了什么?韩氏崛起的这一步,很明显失败了,那么下面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存活下来,以图东山再起。 韩朗,注定要被牺牲了。 “真如何,假又如何?韩将军,为今之计,只有一途。”说完这句话,辩才再不置一言。 韩逊又坐了好一会,似乎在仔细权衡利弊。足足半个时辰后,他终于站起身,告辞离去。 翌日,韩朗一大早就上城头巡视。 城外定难军的营地日渐稳固,旌旗密布,刁斗森严,一看就是经制之军。韩朗没与定难军直接交手过,但康元诚水平不差,他都败了,换了自己也未必能赢。 确实不宜再打下去了。 昨日他与长子韩遵商量到了很晚,最终还是决定破财消灾。家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只要能换得邵贼退兵,些许财货又算得了什么? 巡城完毕后,韩朗径直去了一处军营。 “十一郎呢?将离部伍,都什么时候了,还如此荒唐?”此处乃衙军韩逊所部军营,驻兵千余,昨晚刚从城头轮换下来,韩朗本打算勉励一番,让大家好好守城的。结果一进来,军士们倒还在,但韩逊却不见了踪影。 喊了两声没人后,韩朗有些恼火,正待起身,却见屋外猛地冲进来几个身材魁梧的军士。他心里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妙,但已来不及反应。军士们将他压在胡床上,一人绕至身后,抽出一根弓弦,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