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唐军士兵冲了进来。 四周的山梁上响起了密集的鼓声,喊杀声震天,时不时还有冷箭射来,吐蕃人更加慌张。 战阵之上,将军们为什么喜欢夜袭? 原因就在于此了。黑灯瞎火,骤然遭袭,精神紧张,不辩敌我,根本不知道来了多少敌军。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秩序且击退敌军的,那都是有严格军法约束的强军。 朔方军就有一套章程。谁负责防守,谁负责支援,都有规定。乱跑乱走乱喊的,直接用箭射杀。所以当初宥州拓跋氏夜袭大营时,很多军士已经惊醒,但有严酷的军令压着,根本不敢喧哗,强逼着自己躺在被袋里,继续睡觉,除非有军官来给他们下令。 吐蕃人连寨墙都没有,主力又不在,遇到突袭,就是一个死字。 黑夜中到处是重重黑影,惊散而去。 几个被逼急了的吐蕃人直接跳进了河里,岸上飞来一蓬箭雨,人在水中浮沉了一会便消失不见了。 还有人躲进了帐篷内,结果被泼上油之后直接引燃。大雨浇不灭身上的烈火,人形火团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更有被马蹄无情践踏的吐蕃少年,躺在地上痛苦地呼吸着。折断的肋骨刺破了肺,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血沫。他的眼神渐渐涣散,战马从旁边驰过,马蹄溅起的泥水泼了他满头满脸。 朝阳升起之后,王虔裕牵着战马来到了这个营地。 尸体尚未清理,营地一片狼藉,到处是混合了鲜血与泥浆的水塘。 王虔裕浑若无觉,踩过一截断臂,踢开一具怒目圆睁的尸体,看着被聚拢在营地中间瑟瑟发抖的俘虏。 大部分都是女人和小孩。 游牧部落,理论上六十以下的成年男丁都要出战,都是战力。宰相、都督们要打仗,而且前方战事非常紧急,自然一再抽丁,把大部分成年男人都抽走了。 留下的妇孺和牛羊,此刻都成了战利品。 “通知后方步卒,加快速度前来接收。”王虔裕下令道。 他觉得,西北马匹这么多,是不是可以挑选一些不适合做战马的普通骑乘用马,配备给一部分步卒,让他们能够跟上骑卒的行军速度? 就是不知道会增加多少钱粮消耗,大帅愿不愿意了。 休息完毕的骑卒派了部分人手留下看管俘虏,王虔裕带着三百余骑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们走得很分散,四处袭杀遇到的任何一个吐蕃人,确保庄浪谷部遭袭的消息尽可能晚地传播开去。 下一个目标,是位于昌松县境附近的洪源谷部。不过可能需要等待经略军的骑卒一起行动,三百骑,还是有点少了。 ※※※※※※ 凉州城外的战斗陡然激烈了起来,乌姆主不得不把更多的回鹘骑兵派了出去。 不是中计被激怒了,他还不至于那么浅薄。 事实上是他失去了耐心。通过最近这段时日不间断的战斗,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唐军的意图,似乎在有意拖住他们,然后施展什么阴谋。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归义军和肃州龙家,并且猛然惊醒。 他准备跑了,硬拼不是回鹘人的风格。 但事到临头,终究还是有些犹豫。这一趟,确实赚到了一些,主要是抢掠的凉州各部的丁口和牛羊,可以极大充实甘州的实力。但吃不到最肥的一块肉,终究有些不美。 乌姆主把目光投向了曾经的盟友六谷吐蕃。 六谷部,本有一万多兵,在浩门谷一带与新泉军对峙,时不时发生中小规模的战斗,消耗了一些。 北上进逼凉州,被唐军骑兵痛打了几次,又损失了不少。 如今士气低落,实力最强大的阳妃谷部又因为老窝被端,实力大不如前,其余诸部隐隐有反对他们的苗头,内部凝聚力也出现了问题。 乌姆主左思右想,觉得若不能打下凉州,那么干脆劫掠一把盟友,然后撤回甘州去算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