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镇上层的争端并未传导到底层,百姓们往往是最后一批知情的。此时看到冲上驿道的数千骑兵,大部分人除了震惊,就还只是震惊。 战马掀起滚滚烟尘,数千骑人喊马嘶,攥在手里的弓梢几乎要被汗水湿透。 而晋州城门外,进出的车马络绎不绝。 不知道是哪个大户采买的数十车菜蔬,将城门堵得严严实实。守卒拿了好处,也懒得管,在一旁看热闹。 河中镇一府四州之地,不是朝廷的,也不是节度使的,而是他们武夫的。 外面的藩镇你打我我打你,杀来杀去,人都死球了,有意思吗?河中武夫们不想打外人,可外人也别想来打我们。河中三十七县百余万民人就是大伙的衣食来源,世世代代的好日子都指望着呢,便是王家也不敢夺了大伙的这个好处。 节度使拿大头,将军、刺史们次之,底层武夫也能混个人上人,这样多好! 王家确实不错,晓得大家的苦楚,能挠到大伙的痒处,那就继续保着王家。若王家“倒行逆施”,那说不得要换个人当节度使了。 铁打的衙军,流水的节度使,大家互相依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诚如是也。 奔雷般的马蹄声从南方响起。 驿道上的行人纷纷闪避,有人甚至连马车都不要了,直接逃到了路旁。 “哪来的骑卒?”守城军士有些懵:“使君昨日才出城打猎吧?今日就回来了?” 骑兵越来越近了。 驿道上、麦田中、树林边,一股又一股冒出来,手里攥着骑弓,马鞍旁挂着刀剑、骨朵,满脸狰狞,口中大声呼喝。 “嗖!嗖!”有善射之士越众而出,骑弓连发,城门口哭喊一片。 “定是有人作乱!” “快关城门!” “使君出猎未归,不好吧?” “哪部分兄弟作乱?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 “关个屁的城门,带上家伙,咱们跟着大掠全城。” “你他妈是不是眼瞎?那是贼兵,快关城门!” 守门军士乱作一团,军官连踢带打,逼迫着他们去关城门。 不过门口太乱了,一辆满载粪水的驴车倾覆在地,顿时臭气熏天。数名军士滑倒在地,脸直接贴了上去。 马蹄声越来越近,箭矢越来越密集,眼见着来不及了,守门军士一哄而散,向城内逃去。 “轰!”关了小半的城门直接被撞开,嵬才部的骑兵一马当先,冲进了晋州城内。 大街上哭喊连天。冲进城内的骑兵抽出近战兵器,连连挥砍,将挡在身前未及逃开的人群杀散。 更有人在马上连续拈弓搭箭,专朝人群聚集的地方射,使得城内一片混乱。 数百骑越过他们,快速冲到了军营附近。 千余晋州军士刚刚出营,还未及整队,直接被一冲而散,溃兵填满了小巷。 还有那许多给假归家的军士,听到消息后准备归营,一看贼兵已经入城,光骑兵就一两千,步军莫不是有万人?吓得直接脱了军服,溜回了家中。 契苾璋带着大队人马冲了进来。 骑士们纷纷下马,以最快速度集结起来,冲向城内各个要点。 州府官衙有人去,打掉敌军的指挥中枢。 屯兵营所有人去,听喊杀声稀落,应没有几个人在顽抗。 M.iyIGuo.NEt